遥望了一眼挂在大厦顶端的“人笼”，司钺转身，坐回到后座上。
因他这一举动而吃惊，呆呆地望着他的二人还没说话，司钺便淡定道：“走吧。”
“啊？”司赢很不解，“王，那边……”那边的人类不顺手杀了吗？
司钺打断，“不是要做发型吗？司赢，找理发店去。”
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何缘由，但伊柠总归是悄悄松了口气。
临上车前，她望了眼被困在笼子里的那几个人。
躲过了丧尸这一劫，可有没有人救他们出来还不好说。
希望他们好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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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这么久，整座城早已停水断电了。
司钺便唤来一个有水系异能的丧尸，把它当水龙头用，让它配合伊柠为自己梳洗。
洗完，伊柠用生涩的手法帮司钺修剪了一番过长的头发。
记忆中，她跟着开理发店的小姨学过简单的剪发手艺。
可真正上手的时候，不知为何感觉很陌生。
好在头发被剪的再怎么像被狗啃了一般，都有司钺那张俊脸顶着。
“潮流，这是新潮流。”伊柠如此解释。
司赢深信不疑，捧场喝道，“王，这发型很适合您，又酷又威武。”
司钺从镜子里瞥了眼一脸心虚的伊柠，站起身，抓了抓头发，“是吗？”
“是啊！”
见天色逐渐昏暗，司钺下令道：“找个住处。”
“是。”司赢也正经起来，利落应声。
司赢选了栋较为干净的大别墅，亲自带着其他丧尸做了一番清扫，恭敬地把司钺迎进来。
月亮挂树梢，伊柠困得直打哈欠时，半只脚迈入卧室的司钺忽然转身，漫不经心又不容拒绝地道：“进来，陪我一起睡。”
“……啊？”伊柠困意全消，脑瓜子瞬间清醒，惊疑不定地望着他。
司钺重复了一声：“过来。”
他是只丧尸，应该没有某种功能……不会把她怎么样吧？
伊柠忐忑不安地走近，被司钺拉着手腕带进屋里。
她的心砰砰直跳，可怜巴巴地望着司钺。
司钺被她的眼神逗乐，面上却不显，还故意凑近，在她脖颈间吸了一口气。
“虽然我不喜欢吃人类，但是，你闻起来还挺香的。”
这倒是实话。
昔日一见面，他就发觉她的血异常干净。
所以透出来的气息很诱人。
不，是诱尸。
“……我不好吃的，你是不是闻错了。”伊柠缩着脖子，吓得杏眼里都泛起点点泪光。
司钺没忍住笑ʝʂɠ意，“放心，我不吃你。”
伊柠刚要放下心，就见司钺躺在床上，拍拍身侧的地方，示意她上来。
伊柠：……
她小声问：“您这是？”
“你抱着舒服。”司钺好整以暇道。
他虽然躺着，但这样的死亡角度丝毫不影响他的颜值。
平日冰雪般的人轻笑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蛊意。
他话语直白，伊柠也没有拒绝的权力。
只好依言照做，尽管……确实觉得十分别扭。
好像靠在一个大冰块上，到处都是硬邦邦冷冰冰的，模样与常人无异，却连呼吸都没有。
伊柠不敢再比较下去，怕又吓着自己。
于是闭上眼努力睡觉。
没过多久，静谧的房间里突然传来咕噜噜的声响。
一声又一声。
伊柠猛地睁大眼，表情窘迫又萎靡。
“你肚子怎么了？”司钺不解，还伸出手摸了摸，“为什么会响？”
“……我饿。”伊柠弱弱地说。
语气有些委屈。
司钺沉默。
作为一个饲主，他好像忘记了小人类还需要吃东西。
“你需要吃什么？”
“面包，牛奶，要是有水果或者零食就更好了。”伊柠依旧是委屈巴巴的。
她这副表情，愣是让司钺误以为这是养活一个人类的最低标准。
“下次不舒服就提前开口。”司钺道。
跟在他身边，怎么能过得比在人类那边差？
若是这样，岂不是显得他无能？
司钺发动丧尸王的威压与意念控制力，让全城的丧尸都连夜出去为她搜罗。
一大堆食物搬入别墅。
其中居然还有米面。
按理说，这种物资应该早就被各大基地里的人搜刮完了才对。
伊柠惊喜又失落，“可惜没办法做饭。”
唉。
她叹了口气。
而且她都两天没洗澡了。
以前身在福中不知福，没意识到在外面能肆意用水是多么珍奇罕见的一件事。
下巴被掐着微微抬起，伊柠一惊，连忙调整好表情，对司钺道：“我是说，谢谢老板。这些足够我吃了。”
司钺打量着她，眉眼不悦。
看她的表情，刚刚分明是在怀念过往。
怎么？他还能比输了不成？
饲养一个人类而已，办法多的是。
第二天，司钺把司赢叫过来，安排他去联络附近几个高级丧尸，让他们率领部下朝这座城集聚。
别墅里只剩他和伊柠两个人。
司钺起身道：“走吧。”
伊柠一脸懵，“去哪？”
司钺似笑非笑道：“你不是担心那几个人类无人来救，会活生生饿死在笼子里吗？”
他居然把她的那些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
伊柠破罐子破摔，理直气壮道：“那……他们毕竟是我的同类，我担心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所以，走吧。”司钺一边往门外走，一边道，“去救他们。”
“……啊？”伊柠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丧尸救人类？
再一就算了，怎么还再二再三的？
纳闷之际，她跟着司钺去了商场。
司钺让她为自己搭配了一套衣服，随后又悠闲地选好口罩和鸭舌帽，戴上，把自己的脸挡得严严实实。
像个身材极好、沉默寡言的酷哥。
帽檐下，一双凤眼微微弯起，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待会儿可不要故意透露我的身份。你知道的，那些人类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可能伤到我分毫。”
他微微俯身，用手蹭了蹭伊柠的侧脸，像对待被他饲养的小宠物一样，“乖一点。”
“你，你想做什么？借着救人的机会混入人类基地吗？”伊柠忍不住问。
“给你找吃的啊。”司钺似乎很认真，还有些苦恼，“可以考虑物色一个合适的厨子，带回来专门为你做饭。”
“……”伊柠抿唇。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司钺逗猫似的揉揉她的后颈，带着安抚的意味，“我不吃人的。人类太脏了……当然，你除外。”
他那双狭长的凤眼中又带上笑意，凉薄的银眸因此而染上几分温度。
“……”
伊柠在嘴巴上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以表自己什么都不会说。
她心中无奈。
他混入人类聚集地——
这和一头巨鲨进了鱼群有什么区别？
总不能因为鲨鱼改了性不吃荤，就忽略了他的危险性吧？
一夜过去，那几个人类愈发萎靡。
各自靠在笼子角落，双目无神地发着呆。
巨大的铁笼忽然晃动了一下。
几人一下子惊醒，慌乱地望向四周。
那个大魔柳不是死了吗？
终于，有人瞥见了站在天台上的一男一女。
看身形，似乎就是昨天那个泯灭魔柳的神秘大佬！
“大佬！救救我们！我们是清风岗聚集地的，您若能救我们出去，必有重谢。”
铁笼开始缓缓向上悬浮。
几人又惊又喜，抓着栏杆一动也不敢动，心中忐忑。
自末世以来，他们见过太多人性的黑暗面了。
实力强大，不代表对方一定心善。
若是不幸遇上了哪个有恶趣味的大佬，让他们升空，给他们希望，再把他们狠狠摔下去，摔成肉泥……
实话说，这种可能性很大。
几人对视，都想到了这种可能。他们几乎屏息，有些胆小的甚至闭上眼，悬着心等待命运的宣判。
是救赎还是地狱。
只在对方的一念之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