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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你先坐下。慢慢听我说。”
  褚昭然拉住几乎急得要上房的慕云琅,将他拽回到榻前,重新把他按着坐下,“事情没你想想的严重。”
  慕云琅闻言就要反驳,但他看着褚昭然那双水漾的双眸,想起自己之前的幼稚冲动,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
  昭昭那么聪明,这么冒险一定是有补救的对策的。至少他该先听听昭昭的计划。若是有万全之策最好,若是没有他今日就算绑也要把她绑回京城送到祁国公府上去。
  慕云琅成功自己劝说好自己。刚刚冲动的表情立刻不见,整个人立刻改了状态,十分老实地坐在那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褚昭然。
  和他对视的褚昭然,心里莫名被他那双清澈的眼眸弄得柔软了几分,忍不住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旋即她察觉出一丝异样:她怎么会接二连三会因为慕云琅心里产生变化呢?难不成干净阳光的少年,比可爱的奶团子更能激发她的“母性”?这种念头让她心中一阵迷茫。她摇了摇头,试图摆脱这种奇怪的感觉。
  “昭昭?”
  一直翘首等着褚昭然讲述计划的慕云琅没等到下文,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他的声音打破了褚昭然内心的沉思,让她从迷茫中清醒过来。褚昭然来不及再纠结心中的困惑,将心思重新放在眼前的事上。
  “我私自出府一事,皇后娘娘已有了定论:只要在一个月内,查到堤坝案的真相,这件事就能安全翻篇。”
  慕云琅的眸光闪过欣喜的神色,露出喜出望外的笑容。“真的?”
  褚昭然点头如蒜捣,“自然是真的。我亲自出马,还会有不成的道理吗?”语气中带着嘚瑟的意味。
  慕云琅毫不犹豫地附和道,“没错,昭昭出马所向披靡。”
  褚昭然露出得意的笑容,嘴上却谦虚着:“夸张了夸张了。”
  转而正色道,“好了,该继续说正事了。我们在谋划一下细节。”
  大约是受褚昭然影响,慕云琅立刻收起嬉笑的表情,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表情变得认真而专注……
  翌日一早,慕云琅告别褚昭然,带着三五个侍卫,敲响了太守府的大门。
  接近不惑之年的荥阳郡慕太守怀着复杂的心情,迎来一个只比他长女大三两岁的族叔。
  还没等他调整好如何面对这个族叔的心态,荥阳郡城内大街小巷已经传遍这个族叔的事迹了!
  “小叔父。”慕太守表情纠结地看着被自己请进书房的慕云琅,看着他俊俏矜贵的模样,心中就是一叹:如此翩翩少年郎,难怪叫这城中娘子们跟迷了心智似的追捧了。
  “和仲,可是有话要讲?”见慕太守一直盯着自己却不言语,慕云琅干脆先发制人。
  经他这么一说,慕太守才反应过来,略斟酌语句后,试探问道:“小叔父可知近日城内大街小巷都在传太守府贵公子的事迹?”
  见慕云琅点头,慕太守有些着急,眉头紧锁,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既然知情,小叔父怎能如此淡定?”
  “不过是传些我的风流韵事,这有何妨?”慕云琅歪坐在椅子上,不以为然地说道,眼神淡漠。
  慕太守听了慕云琅的回答,不禁更加焦虑起来。
  他站起身来,踱步于书房之间,用焦虑的语气说道:“问题大了!若只是大街小巷传传,还能拿您少年貌美,城中百姓难得一见,这才以讹传讹的借口搪塞过去。可如今,连酒肆茶馆甚至是青楼妓院都在传您如何俊俏,如何阔绰。这要是传到国公爷和长公主耳朵里可了得?”他的声音渐渐提高,表情紧张。
  慕云琅听着慕太守的话,慢悠悠地站起身,眼神依旧淡漠,有些无所谓的态度:“传到他们耳朵里,又如何?”他轻轻地耸了耸肩,根本对自己所引发的风波毫不在意。
  慕太守见慕云琅的态度如此冷淡,心中的焦虑更加翻涌。
  心说:你是他们幼子,他们自然不能拿你如何。可你在这荥阳郡内如此肆意,他们容易觉得是我教坏了你啊!
  想到这里,慕太守的心更加忐忑起来,他资质平平,全靠国公府的支持才得以如此地位。
  如果让国公爷和长公主觉得他教坏了他们的幼子,他怕是要面临压力和责问。
  他叹了口气,用平日劝说幼子的语气,苦口婆心地道:“你这个年岁,年少慕艾很正常,若是在城里清白人家看上个顺心的女子,小侄愿意做媒,帮小叔父纳进家门。”
  他观察着慕云琅的反应,却发现这少年面沉如水,不见丝毫波澜。
  这让他无法判断慕云琅此刻的情绪,只能战战兢兢地接着说道,“如果您担心不了解城中娘子们的脾性,我也可以叫内子设宴,请尚未婚配家世清白的女娘来家中做客。小叔父觉得如何?”
  慕云琅心中暗自嘀咕,这些莺莺燕燕加起来,都不及昭昭半分颜色。若不是为了完成昭昭交代的事,他可不愿意和这些庸脂俗粉待在一起。
  想归想,他的脸上始终保持着淡定的表情,没有露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公子。”慕青突然出现,“时辰快到了。”
  闻言,慕云琅站起身,和昭昭约定的时辰,可不能因为便宜侄子耽搁时间,
  他对便宜侄子客气了一番,“和仲不必费心,难得离开京城,没有父亲母亲的约束。我且潇洒肆意一回。放心,不过是逢场作戏,我心中有数。回头父亲母亲问起,我自会一力承担,不让他们误会你。”
  他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还有约先走一步,和仲自便。”言罢,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昂然离去。
  荥阳郡的街道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繁华的商铺门庭若市,街头巷尾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摊贩。他们摆出各种诱人的商品,吆喝声此起彼伏,吸引着路人的目光。
  这里和京城不同,既没有坊市之分,也没有专门做人口交易的地方。褚昭然在事先寻好的一处不算热闹也不算僻静的地方站定。
  还没到和慕云琅约定的时间,演员未齐,这戏暂时不能开场。
  她站在原地,随意打量着周边的环境,不远处一对母女吸引了她的注意。
  女孩大约十三四的年纪,模样并不瘦弱,衣服虽然被浆洗得有些发白,但没有任何补丁,看上去家中应该不算特别清贫。
  可她此时却跪在那里,头发上斜插着一根草,这是卖身的标记。
  女孩很平静,脸上并没有任何不情愿的表情。反倒是女孩的母亲,不断拉着她,要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哭得凄惨,“海棠!我的儿!你和娘回家,咱们不卖身,你爹的事,娘去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被叫做海棠的女孩被她母亲拽得没办法,站起身,伸手轻轻替她将眼泪擦拭掉。
  “娘,那郎中说了,若想爹爹醒来,必须得上好的药材。我们如今哪里能凑那么多钱呢?”
  说着,她嘴角扯出一个笑,故作轻松安慰道,“您且听我的,我运气好,说不准能遇上好心主顾。到时候不但能解决爹爹的药钱,我还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多好。”
  说完,海棠从母亲手里挣脱出来,重新跪在地上。
  路来路往的行人,有意无意都在这对母女身上停留目光。
  那母亲见女儿跪下,自己也跪在地上哭嚎起来。
  “老何啊!你怎么就昏迷了呢!你睁开眼,看看这个家吧!”
  原本看热闹的褚昭然听到这里,突然怔住,老何?是他们晚去一步,没能见到的老何吗?不会这么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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