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恐同?铁直男?”司望北面露疑惑。
“不重要,反正意思就是我不是个断袖,我喜欢女孩子。你没必要这么避讳我,别说睡一张床,咱俩一起洗澡都没啥。”晏阳生目光真挚的盯着司望北,希望司望北能看出他的诚恳。
司望北微微敛眸,藏起眼底的失落。
“好,知道了。”司望北道。
晏阳生松了口气,心道果然是因为这个原因,老古板司望北才不肯上床睡觉。
见司望北松了口,晏阳生立刻滚上了床,拍拍自己旁边的空位,语气里有说不出的雀跃:“快来睡觉!我睡觉可规矩了,绝对不会抢你被子动手动脚!”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了足足十九年的司望北,看到晏阳生空出的那半张床,居然暗暗叹了口气。
听到司望北叹气,晏阳生啧了一声,拍着胸脯保证:“我要是睡品不好,你给我踹下去。别怕,快来!”
司望北眸色幽深,他怕的根本就不是晏阳生睡相好不好。
更何况,这几日他都没休息,晏阳生睡相好不好他还不知道吗?
但他不能说。
他不能让晏阳生知道,在每晚晏阳生入睡之后,他都会不受控制的凝望。
在每一晚的夜色里,在每一夜的风声里,有些前所未有的情感破土而出,逐渐长成他无法控制的模样。
他从三岁启蒙起,便受着君子的教导。
言行举止,道德品行,他在整个相同辈分的年轻族人中,都是无出其右的。
人人都夸赞他端方如玉,哪怕到了南明院,教习他的长老也这么夸赞于他。
但只有他知道,在第一次见到晏阳生那个夜里,他生平头一遭有了阴暗下作的想法。
可他忍了下来,甚至为少年买了合身的男装。
那日星辰门的人羞辱晏阳生,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理智,才只断了那人一臂。
他还有必须留在南明院的理由,他不能因为残杀同门弟子而被赶出南明院。
而且家族训导,他不得随意杀生,除非那人危及他的性命。
只是看着羞辱晏阳生的人只是断臂逃离时,他第一次觉得家族训导是束缚他的枷锁,家族使命是囚禁他的牢笼。
他真的,很想杀了羞辱晏阳生的人。
此时此刻,他也真的,不敢躺到那半张空着的床位上。
他怕自己坚守了十九年的东西,会因为那晦涩到甚至有些阴暗的情愫,土崩瓦解。
“你!来!啊!”晏阳生看司望北迟迟没有动作,拍着床一字一顿的大喊,大有司望北再不睡觉,他就要亲自去逮人的意思。
司望北深吸了口气,面上没露出任何端倪,走到了床边。
只是他刚走过去,晏阳生就伸出手,拉着他的衣袖就将他拽上了床榻。
“好了,睡觉,晚安。”晏阳生用灵力灭了屋内烛火,规矩的用被子盖住自己,躺的比前几日都要板正。
他素来是个没心没肺的,闭眼几个呼吸就能睡着,今晚也不例外。
只是司望北睡不着。
他几日未睡,身体已经十分疲惫。可鼻尖总能闻到晏阳生的气息,叫他无法镇定。
晏阳生没有用香,这司望北是知道的。但司望北每每靠近晏阳生,就能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
那香味生机勃勃,充满了自由热烈,好似一片茂密生长的雨林,比他闻过的所有调香都要别具一格。
这香味的主人,就在他身旁,毫无防备的酣然大梦。
司望北不敢有所动作,怕吵醒了身边人。他只能闭眼,迫使自己不去看,不去闻,不去想。
清静经默念了一遍又一遍,他才终于得以入睡。
难得的,司望北睡到了天亮。
“起床啦!今天你俩怎么还不起床,快迟到了我的先人!”
童飞跃一脚踹开房门,跟火烧屁股一样蹿进房间,看到床上睡在一起的两人,嘴里的骂骂咧咧顿时卡了壳。
晏阳生打着哈欠慢吞吞坐起来,司望北动作快些,已经穿起了外袍。
“大清早你在狗叫什么?”晏阳生不满的瞪着童飞跃。
童飞跃旋即汪汪了两声,然后视线在晏阳生和司望北之间游疑:“你们俩昨晚……”
司望北系腰带的动作一顿,他下意识的想反驳解释。
可还不等他开口,童飞跃就叫唤了开来:“你俩昨晚哥俩好睡大炕不叫我?我们不是最亲近的三兄弟了吗!你们俩怎么能背着我偷摸一起睡觉!”
他在紧张什么?司望北唇角微抿,将衣饰穿戴整齐。
三人出门的时候,正好撞到苏甜甜和轩辕傲雪。这两日,这两个女生关系越来越好,甚至苏甜甜不惜绕路来找轩辕傲雪一起上课。
五个人碰头后,童飞跃还在不甘心的叫嚷:“你们今晚上睡觉必须带上我!”
“啥情况?”轩辕傲雪问。
“他俩昨晚哥俩好睡大炕,但没叫我。”童飞跃喋喋不休的开始了告状之旅,将自己早上亲眼看到的场景十分还原的讲了出来。
轩辕傲雪表情前所未有的扭曲:“晏阳生抱着司望北的胳膊,腿还挂在人家腿上?”
“对啊,这睡姿,比我差远了。”童飞跃道。
晏阳生磨牙:“小爷睡相哪有这么差!”
他醒的时候,分明司望北都在穿衣服了,他什么时候抱着司望北睡觉了!
轩辕傲雪表情更加复杂,她看着童飞跃直摇头:“你好像那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你管这叫哥俩好睡大炕?还想加入?你可长点心吧。”
“对啊,我要加入这个家,有问题?”童飞跃ʝʂɠ理所当然道。
一直没吭声的司望北冷不丁开口:“快迟到了。”
众人一看时间,果然要迟到了,连忙飞奔起来,忘了这一茬。
但是司望北显然低估了童飞跃的执著。
白天童飞跃一句话没再提,到了晚上入夜之后,童飞跃抱着一床被子大摇大摆的闯进了司望北的房间。
他把自己的被子往床上一丢,非常不要脸的坐到床的最中间,目光灼灼的盯着两人:“我不管,今晚上必须是咱哥仨好睡大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