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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衍跪在地上并未起身,依旧以额点地,口中恭恭敬敬道:“冯管事已被革职,几个副管事中侧妃娘娘选了奴才接任管事之职,奴才至死不忘您提携之恩。”
“锦上添花的事情谁都会做,难能可贵的是雪中送炭之情。”江清月斟了杯茶,轻抿了一口,缓声道,“以前我的婢女去管事房拿东西,旁人都是冷言冷语不做理会。倒是许管事每次在的时候,暗中帮助过不少,这些我的婢女都告诉了我,我明白。”
许衍的语气愈发的恭敬:“只是那时奴才人微言轻,帮不了太大的忙,不敢劳烦侧妃娘娘记挂。”
“你且起来说话。”
许衍道了声是,站起身,上半身依旧弯成了一个谦卑的弧度。
江清月抬眸,许衍年近四十,面容宽和,一看起来就是个老实宽厚之人。但就是因为太过老实本分,以前在管事房的时候,才会被冯管事之流欺负。
“我提携你,是觉得你当得起这个位置,可以将王府上下的事情做好,希望许管家以后好好做为人处世,千万不要步了冯管事的后路。”江清月的声音很淡,语调没有什么起伏,却清凌凌的带着一股威严。
“奴才明白。”
江清月打了个哈欠:“许管事去忙吧,我有些累了,想休息。”
许衍再次一礼:“那奴才便先告退。院子里的是奴才挑选的来伺候侧妃娘娘的人,希望侧妃娘娘往后平安顺遂。”
一口一个“侧妃娘娘”,仿佛她和燕礼那人有脱不了的干系一般,听起来真是刺耳极了:“皇上新赏了我封号。”
许管事闻言,瞬间明白:“是,县主,老奴告退。”
许衍走的时候,还十分细心地替江清月掩上了房门。
炭火烧得正旺,屋里暖融融的,江清月又打了个哈欠,躺在了床上。
床上已经换上了上好的锦绣棉被,躺上去软绵绵的,很是舒服。
江清月滚了几下,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个粽子,睡得很安稳。
从傍晚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时间实在是有些长,以至于江清月醒来的时候,脑壳还有些发懵。
古雅的屋子让她想起了自己已经穿越了的这个事实。
江清月晃晃脑袋,吸吸鼻子,然后秀眉蹙起。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睡梦中总觉得有一股子清冽的梅香,现在,倒是闻不到了。
江清月下床,打开房门,顿时冷风灌了进来,吹得江清月哆嗦了一下。
院子里打扫昨晚落雪的婢女见到江清月起来,立刻跑过来,恭敬问道:“县主可是休息好了?”
“嗯。”
婢女闻言,拍了拍手,立刻有几人端着水盆毛巾过来,放入屋中,就要伺候江清月洗漱。
江清月嘴角抽了抽:“不必,我自己来。”
婢女们站到了一边,低眉顺目。
“准备些膳食,我饿了。”
“是。”
江清月打开了衣柜,里边的粗布衣服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锦衣华服。
各种各样的颜色、各种各样的款式都有,准备得倒是充分。
江清月挑了一件淡紫色的罗裙,穿在了身上。
婢女们拿着外罩披帛彩带香囊就要往江清月身上招呼。
“大可不必。”江清月后退一步,扯扯唇角,“太累赘了。”
“可是……”婢女们面面相觑,想到了昨天江清月在王府内的雷霆手段,全都乖乖道了声“是”,不敢多置一词。
“啊对了,这个里边给我装些个银针。”江清月指了指那个香囊,“多装点儿。”
“是。”
江清月坐下,看着镜子里的美人儿,柳眉明眸,琼鼻菱唇,五官单拎出来都十分好看,合在一起更是添了几分颜色,着实漂亮。
她最喜欢的就是这双眼睛,和她前世的一模一样,很有熟悉感。
“过来帮我梳个头。”江清月招了招手,“记得要实用,而且要好看。”
“实用?”这两个字明显触及到了小婢女的知识盲区。
“就是不容易散的,怎么摇头晃脑都不容易散的。”江清月可不希望自己不得已出手之后成为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子。
小婢女嘴角抽了抽,想着难道县主又要像昨天一样大打出手了?
思毕,双手还是十分灵巧地在江清月头顶翻转,不多时便盘出了一个简单灵巧的发髻。
“可以了。”江清月拦住了小婢女拿首饰的手,自己从盒中拿了几朵珠花簪在头上,左右照了照,很满意。
随后,她走到院中,一脚踢在了梅树干上,落雪梅枝震动,花瓣合着雪花纷纷扬扬而落。
接着,便见江清月身形十分灵巧地穿梭于廊前树下,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而且使得是看起来十分怪异的招式,却又十分干脆利落,别有一番滋味,看得人目不暇接。
半个时辰之后,江清月收了手,神清气爽得立于院中。
这是她的习惯,每日早晨练一个小时的格斗术,前世她遵循了十多年,如今依然不能改。
抬眸,瞟了一眼站在院门口的燕礼。
她早就看见了,只是懒得搭理他。这人真是闲的,一大清早就来她这里给她添堵吗?
江清月翻了个白眼,将燕礼忽视了个彻彻底底。
燕礼见她看见了自己,抬步进了院中。
正打算跟着江清月一起进入房间,却不料江清月直接甩上了房门。
燕礼眉头一皱,刚刚抬手推门,江清月清凌凌的声音便从里边传来:“我的银针不欢迎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燕礼登时脸色大变,这是他的齐王府!他有什么地方去不得?
想罢,燕礼直接推门,便见几根银针正正对着他飞来。
燕礼侧身抬手,接住银针。看向江清月,见她正坐在桌前,一口一口慢慢吃着早膳。
房间装饰雅致,香薰缭绕,美人侧颜安静美好,如若没有她浑身散发着的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气息的话,当真是一副美景。
还是那个女人,面容、五官、身段,和几年前乞巧节见到的那个将门小姐一模一样。仔细想想,当时的细节场景他都记不得了,但是那双清灵眼眸中的崇拜与痴迷,他依旧铭记。
只是现在这个女子眼中,只有厌恶与疏离。
想到这里,燕礼喉头动了动,觉得如鲠在喉,哽得他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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