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芸从前觉得,涂山陌瞿待她如此好,至少是觉得她与旁人不同。
后来他待初锦也那般好,甚至为了初锦伤害她。
如今又叫她知道,涂山陌瞿曾爱慕她母亲。
原来不是初锦代替了她在涂山陌瞿心里的位置,而是从头到尾,涂山陌瞿对她所有的温柔照顾,仅仅只是因为她的母亲。
他从前看到她时,也会想起她的母亲吗?
她突地安静下来,方才那小妖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慌慌张张躲在一边,再不敢说话。
“无事。”桑芸强撑着平静,让小妖们放宽心。
“我先休息,你们忙完了也早点休息。”
她起身准备回房间,又继续叮嘱:“结界那边一定要时时看守,若有异动,随时通知我。”
她要重建南方之境,就绝不允许还有人来犯。
桑芸躺回榻上,却如何都不敢闭眼。
一闭上眼,她就总是想起那日涂山陌瞿是如何诛她元神,杀死暮离的。
明明这万年来,不知道暮离存在的时候,她都好好过来了。
现在只是回到那时候,为何她又习惯不了了?
心烦意乱实在睡不着,桑芸不得不起身,去到屋外透气。
白光落下的瞬间,她险些动手,待认清是谁后,才轻松下来。8
她摊手:“姑姑,我这儿没有什么能招待你的。”
“我来是有事想和你说。”
帝曦神情凝重,桑芸不想听,可转身之后又觉得,她能拒绝一次,也拒绝不了一世。
她妥协,拉着帝曦到一旁坐下。
帝曦没有浪费时间,很快道:“我知你对涂山陌瞿有怨,但你父母,并非死于他之手。”
“虽确实与他有关,但他真的没有痛下杀手。”
帝曦并不是为涂山陌瞿辩解,她只是恨自己没有早些说明真相。
桑芸早该知道这些。
如今桑芸堕魔,不知何时才能回归神位。
“万年前,镜司澜与穷奇节定情,离开天界躲了起来。”
“镜司澜怀孕之后,气息越发遮掩不住,这才被发现踪迹。”
“天帝派我和涂山陌瞿带兵捉拿两人,朱雀全族为保镜司澜,全部死于大战中。”
“镜司澜为阻天界杀害节都隐,自愿献祭生命。”
“而你父亲,是殉情的。”
桑芸静静望着她,像在看陌生人说着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帝曦心有愧,竟有几分不敢看她:“当初我和涂山陌瞿极力藏下你的踪迹,将你养在神女殿。若不是那日你突然现出真身,天界也不会知道你是镜司澜和节都隐的孩子。”
所以说来说去,都是她的错。
桑芸丝毫不意外,若不是有了她,父亲母亲就不会被天界发现。
若不是刚刚生产完元气大伤,也不会受制于天界。
总之一切都只是因为,不该有她。
她在心里苦笑,重新看向帝曦时,眼里有了泪花。
“之前我一直觉得,您太忙了,所以不知道涂山陌瞿对我做过什么。”
“可现在看来,原来您什么都知道。”
桑芸有些怅然,她最敬重的神女姑姑,竟也从来没有站在自己这边过。
“我记得你叮嘱我,一体双魂、两颗心脏的事不能告诉涂山陌瞿。”
“他将我剖心沉海之后,暮离才醒来,可是现在暮离也死了。”
帝曦抿唇,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桑芸看向她,充满悲凉:“我感念您的养育之恩,这万年,若不是你替我隐瞒身份,或许我早就死了。”
“但从今往后,我与神女殿再无瓜葛。”
“若是战时遇上你,我不会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