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秦亦楠动了动胳膊,感觉昨日撞着的位置愈发酸胀。
她缓缓走到榻边,从怀中掏出楚朗之给他的青瓷小瓶,她侧着身子,掀起宽大的衣袖,莹白如玉的肌肤上,一大片青紫红肿异常显眼。
秦亦楠拔出瓷瓶木塞,用食指挑了一块儿碧绿色药膏,药膏冰冰凉凉的。
随着指腹将药膏在肌肤上揉搓开来,一阵清凉而苦涩的味道徐徐散开。
她皱着眉,这味道和以前在黑甲军中用的药膏的味道很是相似,但是更加的清凉些。
她在心中默念,往左绕十圈,往右绕十圈,再轻轻按两下,重复几遍后,药膏已经吸收得差不多了。
直到方知琢回到别苑,这股苦涩的药膏气息还没有完全散去。
自接到七曜遣人送来的口信之后,方知琢放下手里卷宗,一路马不停蹄地往别院赶,一路上他想了很多种秦亦楠可能会有的反应,比如说伤心,失落亦或是愤怒。
银鬃马行至半路,天空中开始下起了雪,雪越下越大,飘飘扬扬。
他在心里组织了很多解释的语言,比如说自己本意只是想找两个粗使丫鬟,但是方府送过来的和自己需求的大相径庭,亦或者是一回去直接遣人将这两人送走。
但是他没有想到当他一身风雪赶到别院的时候,面对的是与平常完全一样的她。
房中很是安静,秦亦楠一脸平静的坐在油灯下,垂首绣着那幅绣画。
见他进门,迎上来将他落满薄雪的大麾脱下,拿到门口拍了拍,随手放于一旁衣架上,一边低声软语:“大人,您回来了,外面雪下得真大。”
方知琢与她对望着,半晌没有说话。
喵呜~
乌龙一脸呆萌,在他脚边绕着圈,不停地蹭着他衣衫下摆。
方知琢拎起乌龙后颈处,扬手扔到外间,反手将门关上了,只留一头雾水的乌龙扒拉着木门,徒劳的不停嗷呜嗷呜。
秦亦楠起身,十分不解:“大人,怎么了?”
声音轻柔软糯,带着几分疑惑。
“我……”方知琢吸了一口气,看着面色淡淡的秦亦楠,不知道应不应该接着往下说。
“我听说方府送了两个丫鬟过来……”他顿了顿。
秦亦楠正想着怎么告诉他西厢房的两位姑娘,正巧他自己提起了,便接上了他的话:“那两位姑娘已经安置在了西厢房,大人要去看看吗?”
方知琢心道她果然误会了,立刻解释:“我的确是让管家送两个丫鬟来别院,但不是这种,只是看你辛苦,便想着找两个粗使丫鬟……”
秦亦楠往后退了一步,斟酌着话语,垂下眼帘,恭敬道:“大人,我虽然一直住在别院里,但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如果大人某一天厌弃了我,只需要跟我说一声即可,我不会缠着大人的。”
方知琢怔住,突然觉得她乖觉顺从的模样是如此刺眼,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目光渐渐冷了下去。
他的压迫太过,秦亦楠脚尖动了动,又往后退了些许。
方知琢步步逼近,已经将她困到了墙边,他目光如刀,冷声道:“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若是我今晚便去西厢,你又当如何?”
秦亦楠从没见过如此怒火冲天的方知琢,但是她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她后背撞上了墙壁,已经退无可退。
“若大人真是这么想的,我自是不会阻拦……”秦亦楠垂着头,可倘若当真到了这一步,怕是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外面大雪无声落下,房间内空气仿若凝滞。
“不会阻拦?秦亦楠,你是个人,不是木偶,你心里想些什么你可以说出来的。”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可面前的女子却移开了视线,
他声音低了下去,猛然间自嘲道:“其实你不在意,是不是?”
秦亦楠慌忙否认:“不是的,只是大人的去向是大人的自由,我只需要日日能够看见大人的脸,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弯下腰,鼻尖忽然飘过一阵苦涩味,隐约在哪里曾经闻到过一般。
是那个雷霆军!
那日在楚朗之身上,也曾经闻到过同样的味道……
方知琢回想起暗探的回禀,说他们二人执手相望,亲密游街……
这得多么亲密,才能染上相同的味道!
他直起身子,一把扣住秦亦楠纤弱的脖颈,抵在墙上,咬牙切齿:“你撒谎!”
他五指用力逐渐锁紧,秦亦楠有些不舒服地蹙了蹙眉。
秦亦楠脖子修长,如天鹅一般优雅莹白,与方知琢的手背肌肤颜色形成明显反差。
她没有挣扎,献祭一般仰着,只拿一双水汪汪地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方知琢。
对上这样直白的目光,方知琢心下颤了颤,他抬起另一手覆住她的双眼。
秦亦楠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感觉到锁住脖子的大手逐渐松开力道,缓缓移至脑后。
男人俯下身,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处,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本能的感受到了一丝危险。
她指尖轻抚上松绿石戒指,摩挲了两下又松开了手。
“大人……”
她喉间溢出轻哼,干涩沙哑。
那道鼻息在她肩部逡巡了片刻,愈来愈往上的趋势。
方知琢深深地趴伏在秦亦楠颈肩,双唇贴着她的肌肤,若即若离,一寸一寸向上游走,寻找着她身上独有的清寒香味。
行至咽喉处,他暂停了一瞬,冷不丁张嘴咬了下去。
这一口并不轻,秦亦楠感觉到他的牙齿刺破肌肤,狠狠地嵌进了肉里。
秦亦楠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颤,上身不由自主向后弯下,如同拉到一张极致的弓弦,右手抬了抬,无力地搭在了男人的背上。
后背上微不足道的触碰仿佛取悦了男人一般,他尝到了口中的血腥味后,微微松开了牙齿,改成了吮吸。
秦亦楠觉得破皮处湿漉漉的一阵麻痒,仿佛酥麻到骨子里一般。
“疼吗?”
“疼……”
秦亦楠低声应道,声音里压抑不住的轻喘,像一片羽毛一般轻轻撩过他的心头。
“知道疼就好,”他恨恨道:“你是我的,你只是我的……”
方知琢弓着腰,将头埋在秦亦楠颈窝,滔天的怒火如同一捧岩浆渐渐平静下来,但若是翻开表层,内部依旧凶险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