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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
池南舞放下吃的,看向她。
柳姨娘见她搭理她,登时停下哭泣,三两步上前,急切道,“玉儿,晴儿已经知道错了,你母亲也说了,要尽快找个人家让她出嫁,以后你也是眼不见为净......但是,她总得先找个人家吧?”
前世今生,池南舞和她相处那么久,她一抬尾巴池南舞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屁。
果然就听她道,“你母亲催得急,这男女相看的场合又有限,老太妃寿宴正是好时机啊,你只要把她带过去,让她瞧瞧来贺寿的公子哥儿们......”
“只是这样?”
池南舞打断了她。
宋婉晴想嫁的人是楚严煜,没了楚严煜她还可以和前世一样选择三皇子元宸,放着皇家贵胄在眼前,她需要去太妃寿宴找人相看?
但池南舞经历两世,眼睛里一片幽沉,她的心思倒也不是柳姨娘能看透的。
柳姨娘眼神一闪,点头,“只是这样。”
“就算是娘最后一次求你了!”
她眼巴巴的看着她,眼眶红红的,看上去十分难过无助。
前世池南舞最见不得她这个样子。
每次她露出这个表情求她,最后肯定都如了愿,可现在再看她这张脸,才骇然警觉这表情正是那春楼女子对付恩客的招儿。
顿时,一阵反胃涌上来。
池南舞差点没吐出来,垂眸道,“你是我亲娘,我肯定是想帮你的。但是,你也知道,暝阳王重伤残废,是被我害的。长公主发了话,要把我挫骨扬灰......不是我不带她去,而是她跟我去了,万一长公主震怒,牵累到她身上......”
池南舞说着,抬头盯着柳姨娘,“姨娘,你也不希望表姐和我一起,被长公主剁成肉酱吧?”
柳姨娘脸色猛地一僵,犹豫了。
池南舞看着她这眉眼之间几度变幻,心头发凉,沁出一丝冷笑,起身道,“天色不早了,姨娘请回吧。我有些累,先睡了。”
说着,直接转身进了屋。
柳姨娘大概也怕宋婉晴被池南舞牵连,愣了一下之后,转身施施然走掉。
几个丫鬟气得脸色铁青。
“姑娘都说了,长公主恨不得把姑娘挫骨扬灰!柳姨娘一个当娘的,居然一点都没为姑娘担心,只在提起宋姑娘的时候,才露出那种表情!”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后娘呢!”
池南舞没说话,嘴唇紧紧抿着。
前世柳姨娘是沈家唯一一个逃出生天的,虽然最后不知道去了哪儿,但是她肯定没被牵连。
为什么?
难道只是宋婉晴对她这个胜似亲娘的姨娘感念在心吗?
池南舞觉得没那么简单。
但光想也是没用的,她强行把乱糟糟的想法丢在了一边,闭眼睡觉。
次日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大夫人已经差人过来,在门口道,“姑娘,夫人让你去她那边,收拾一下要出发了。”
池南舞起来随便收拾了一下,去了大夫的惠心院。
她过去的时候,大夫人正叫丫鬟春花准备衣物首饰,见她进来面露慈爱,道,“快过来,换上衣服看看合不合身......”
池南舞看向桌上。
那衣裙是明亮温暖的秋香色,配了翡翠和白玉发簪,显得青稚又有活力,温暖又不艳俗。
是她喜欢的颜色。
“谢谢母亲,玉儿很喜欢。”
池南舞进去换上衣服出来。
引来沈馨一阵赞叹,“难怪玉儿喜欢这个颜色,这衣服穿上,衬得咱们玉儿就跟那春日里冒出来的胖嘟嘟白嫩嫩的花芽儿,真是讨人喜欢。”
说着,不由伸手捏她的脸。
池南舞脸上有一点点婴儿肥,再加上她皮肤白里透粉,打扮得再娇憨一点儿,便十分惹人怜爱。
大夫人跟着笑,说,“我最喜欢咱们玉儿这张脸,圆圆的,一看是福相,国泰民安。”
池南舞在柳姨娘那里,从未得到过这样的夸赞,难免鼻子微微有些发酸。柳姨娘只会说她圆脸显得太憨,没有女子的风情。
可她一个侯府千金,又不是春楼卖笑的,要什么风情?
失神时,几个丫鬟已经上了早饭。
大夫人道:“暝阳王刚醒来没几日,大难刚过,老太妃这寿宴多半也没什么心思办,大家都得隐忍些......咱们先吃饱了过去,免得到时候应付不来。”
池南舞点头,跟着吃饱了肚子。
虽然今天没带宋婉晴,但不知为何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三皇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一路上,池南舞都没心思说话。
大夫人见她忧心忡忡,不由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宋婉晴。今儿个老太妃寿宴,皇上和各位皇子们都会来,王府的大门肯定守得很严,她没有拜帖肯定进不去。”
池南舞点头,跟着大夫人下车。
虽然有些担心宋婉晴会不会去找三皇子,但又一想以三皇子的身份,也不好堂而皇之把人带进去,这才内心稍安一些。
不过她一进门,难免就迎来了一阵注目礼。
那些人表面上如沐春风,笑着和大夫人打招呼,但眼神却是百转千回,私底下对着她指指点点。
不用想池南舞也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她这些年痴恋三皇子,和楚严煜闹退婚的事儿早就人尽皆知,在京城跟个笑话一样。
别人当然是在嘲笑她。
大夫人温热掌心包裹着她的小手,“你也不必在乎她们怎么讲,无论如何你爹爹也是侯爷,他们也就敢在背后地里说闲话!”
池南舞心头涌起一股暖意,跟着大夫人进了宴会花厅。
里面已经来了很多人,见他们到来都把目光投向门口。池南舞也不在乎他们眼中或是鄙夷或是看戏的眼神,跟着大夫人给主人家见了礼,随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人多眼杂,战家的人也没难为她。
池南舞看着高位上很是疲惫、似乎连场面都不太想撑的老太妃和一脸威严的大公主,心下只觉得她们大概恨不得她别来添乱。
至于楚严煜的父亲战老王爷,虽在和其他宾客说话时谈笑风生,但在看到她的时候,便立即吹胡子瞪眼。
这里没人待见她。
她扫了一圈儿也没见到楚严煜。
也不知道他的伤势怎么样了。
不过前世即使雪叟没来,他也坐着轮椅出席了寿宴。这一世情况应该比前世好一些,如果没有意外一会儿肯定会过来。
其余人池南舞不关心,也没心思联络感情,便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祈愿今天平安过去。
只要今天宋婉晴进不来,那想要再找这种场合搅和她的婚事就难了。
正想着这个,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高喝:
“皇上驾到!”
池南舞一惊,忙放下手上的茶杯,随着大家一同跪下高呼万岁,只是心里并不安宁。
请雪叟出山,她要付出的代价是掀翻元氏皇族,往后和眼前这位帝王之间,自然也是不死不休。
就不知道这修罗场从哪一刻来临。
池南舞低头盯着地面。
皇帝的龙袍从她手上扫过去,在背后传来威严一声,“都平身吧。”
池南舞这才跟着大家一起爬起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紧接着,大皇子元丰、二皇子元祐、还有年幼的四皇子元朔全都来了。
唯独不见三皇子元宸。
池南舞微微凝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皇上一番冠冕堂皇的祝贺之词之后,紧接着便是嘘寒问暖,“怎么不见暝阳王?他伤势如何了?”
一提楚严煜重伤的事儿,长公主不由狠狠剜了眼池南舞,这才道:“已经好转了,只是不良于行......加上需要休息,便叫他晚一点过来。”
池南舞自是无言以对。
本就是她的错。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车轱辘碾过的声音。
池南舞扭身望去。
只见门外青石板路上,一人端坐于轮椅之上,那轮椅精美绝伦,带着一股与它的主人合二为一的尊贵气息。
而它的主人,即便是困坐于轮椅之上脸色微微发白,也依然压不住浑身上下的凛然之意,甚至眸光比之寻常更加锋锐!
一种独一无二的战场厮杀出来的森然寒意,随着轮椅碾了进来。
那气场竟比高位上的皇帝还冷肃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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