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两个字到嘴边，宁栀猛地想起他今晚提的条件。
　　她下意识地抿着唇。
　　不作回答。
　　傅欲行眉目冷峭。
　　嗓音和他的人一样寡淡无情，“你不是跟你学生说，做事要始有终吗？四年前第一次是你主动勾引我的，现在你要做个了结，也该主动才对。”
　　“我刚才主动了。”
　　宁栀的话出口，傅欲行笑出声。
　　“我说的今晚，天没亮，夜晚就没完。”
　　“我手臂疼。”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弄出血的。不想做你就回去吧，明天早上，琳姗会派司机去接你到酒店。”
　　他提到顾琳姗。
　　宁栀感觉自己像是突然被打回原型的妖精。
　　她狠狠地咬了咬牙。
　　想豁出去地说继续做。
　　男人冷淡的声线又响起，“你那个学生姐姐的事情还没结束，你回头问问她，是要钱，还是起诉那三个人渣。”
　　宁栀咽下刚才想说的话。
　　生硬地问，“起诉会很麻烦吗？”
　　她学生十二岁，姐姐也才十八岁而已。
　　没人撑腰有多难，宁栀深有体会。
　　傅欲行挑眉，“事情本身没有难不难，看什么人来做。”
　　多真实。
　　“好，我会问问她们。”
　　她回楼上清洗后，找了套衣服换上。
　　下楼时，手里拿着傅欲行的睡衣。
　　他身上已经裹了浴巾。
　　端着杯红酒坐在沙发上。
　　她刚上楼冲洗，他便在一楼洗澡间随便冲了下。
　　扫过她手里的睡衣，视线落在她颈项白晳肌肤印着的吻痕上，他眸光微深了深。
　　宁栀把睡衣放在他旁边。
　　傅欲行仰头喝酒，随着吞咽，性感的喉结滚动。
　　又欲又有男人魅力。
　　她盯着他完美的下颌线。
　　抿抿唇，冷硬地问，“其实你根本没打算放过我是不是？”
　　傅欲行隔着高脚杯看她。
　　“你认为是，那就是。”
　　宁栀气结。
　　她只恨自己太天真。
　　他随便说一句，她就信以为真。
　　不知是安慰她，还是补刀。
　　傅欲行又飘出一句，“那个女人都没离开傅家，你觉得自己自由得了吗？”
　　宁栀闭了闭眼。
　　忽略心口处的阵阵疼意和堵闷。
　　她问，“顾琳姗的孩子出生前，你们就会结婚吗？”
　　“不一定。”
　　傅欲行难得跟她说实话。
　　宁栀眸色错愕。
　　“为什么？”
　　等待的时间，她的心跳有过一秒的停滞。
　　垂在身侧的小手手指缓缓蜷缩。
　　她恼恨自己在期待他的回答。
　　她竟然希望他知道顾琳姗背叛了他。
　　希望他不要跟顾琳姗结婚。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以后的事谁知道。”
　　紧绷的心弦一下断裂。
　　宁栀深吸口气说，“我先回去了。”
　　傅欲行喝了酒，不可能再送她回去。
　　“你的衣服还在车上，你就开那辆车回去吧。”
　　“我打车。”
　　“怕开车的时候，会想起刚才在车上开车的事？”
　　他跟说绕口令似的。
　　宁栀却秒懂。
　　小脸倏地涨红。
　　“我听不懂。”
　　“听不懂你脸红什么，难道是想留下来过夜？”
　　“不想。”
　　像是怕晚一秒就会被傅欲行那个变态拉住，不顾她手臂会不会废掉的再来一次。
　　宁栀步子快得像用跑的。
　　傅欲行没骗她，第二天一大早，顾琳姗就告诉她，派了司机接她去酒店。
　　宁栀只是去给顾琳姗化妆，穿着并不隆重。
　　就一件浅色毛衣，配着一条浅色系长裙，短靴。
　　为了遮挡颈项的吻痕，她没把头发扎起来。
　　而是把发尾往内卷了一小截。
　　被头发挡了部分之后，本就巴掌大的小脸，不仅越发娇小精致，还凭添出了几分知性美。
　　走出小区，才发现，来接她的人不是什么司机，而是顾晨阳。
　　自从那晚之后，宁栀就没见过顾晨阳。
　　这会儿看见他，除了意外。
　　还有担心。
　　顾晨阳瘦了好多。
　　像是好多天没吃饭没睡觉似的。
　　一脸憔悴。
　　“顾晨阳，怎么是你？”
　　顾晨阳那双跟熊猫有得一拼的眼睛灼灼地看着她。
　　他很少见宁栀打扮自己。
　　从来都是扎马尾，穿着怎么扑素怎么来。
　　今天虽然妆都没有化，衣服也是普普通通。
　　但就是美得让他心跳加速。
　　他声音难掩激动，“栀栀，我有话跟你说。”
　　宁栀疑惑地问，“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你要跟我说什么？”
　　顾晨阳抿了抿唇，鼓足勇气问，“你有想过离开南城吗？”
　　宁栀被问得一怔。
　　垂眸，遮去眼底淡淡的情绪。
　　她，曾经想过。
　　最想离开的那两年，是她抑郁期间。
　　何只想离开南城，她还想过离开人间。
　　“栀栀？”
　　顾晨阳轻轻地唤了一声。
　　宁栀抬眼，淡声问，“怎么问这个？”
　　顾晨阳表情不太自然，“我想离开南城，栀栀，我们一起离开，去别的城市落脚，永远不再回来南城好吗？”
　　“不好。”
　　宁栀想也不想就拒绝的话，令顾晨阳俊脸微微一白。
　　眼里的光被偷走了似的，“为什么？你舍不得离开南城吗？”
　　“我不能跟你一起走。”
　　宁栀冷静而理智，“顾晨阳，第一，我只把你普通朋友。第二，你要是一走了之，你父母家族怎么办？”
　　“可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不想被逼着相亲。要不是今天我姐订婚，我还被软禁着，不答应相亲他们就不放我出屋子。”
　　原来他被软禁了。
　　宁栀有些歉意，“对不起啊，都是我害你被软禁的。”
　　“不是你。”
　　“好吧。”
　　宁栀点头，“既然你说不是我害的，那我就不内疚了。顾晨阳，谢谢你对我的喜欢，但我只能说抱歉。”
　　“你，有喜欢的人吗？”
　　顾晨阳问得小心翼翼。
　　他怕她回答有。
　　宁栀怕自己说没有，顾晨阳会不死心。
　　她不希望他再喜欢自己，于是点了头。
　　说，“有，我有喜欢的人。”
　　顾晨阳整个人呆滞着，好半晌都没出声。
　　宁栀看着他难过又失落的样子，有些不忍。
　　但她知道，自己这会儿不能心软。
　　丢下一句，“我自己打车去酒店。”
　　抬脚就往前走。
　　手腕被顾晨阳抓住。
　　她回头，他立即松手，改为攥着她一小片衣角。
　　从刚才第一眼看见她时，像是装了整个星空到后来黯淡无光的眸子。
　　此刻直接蓄了一层雾。
　　湿漉漉地看着她，像是被主人抛弃到荒郊野外的小奶狗。
　　让人于心不忍。
　　“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覃易吗？”
　　他知道，当初覃易高考完送过两本笔记本给宁栀。
　　虽然他不只送宁栀一个人笔记本。
　　但宁栀说起覃易的时候，眼神里有着崇拜。
　　除了覃易，他想不出，宁栀还会喜欢别的哪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