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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长宁,你忘记本王之前跟你讲的话么?”角落里,容冥双臂在墙壁上一撑,将沈长宁牢牢禁锢住,“别给本王惹事,尤其是今天。”
  沈长宁白眼一翻,她就说容冥突然把她拉过来还编造一个‘余毒没清’的理由到底是想干嘛呢,合着是又来给她发疯?
  毒是她亲自解的,有没有清她还不知道么?
  不过还没等沈长宁来得及反驳,寝宫中,内殿和外殿相隔的珠帘‘沙沙’响起,明轩帝踱步而出。
  顷刻间,包括容冥在内,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被明轩帝吸引,连带沈长宁都忍不住看了过去。
  “父皇有令,众皇子携皇子妃按照长幼顺序依次进去拜别。”容轩垂落眼帘,遮盖住眼底那一份悲戚,“诸位皇弟皇妹,这大概是你们见父皇的最后一面,也tຊ是父皇去前对你们最后的叮嘱。”
  “父皇!”不知哪位皇子惨痛的呼喊一声,很快整个殿内的人全部哭成泪人。
  沈长宁看着容冥,他就这么跟平日里一般冷冷地站在那儿,未曾跟其他皇子那般又哭又闹又喊。
  可沈长宁离的近,分明能捕捉到他素来平淡的眸子此时掠起巨大的波动和不可置信。
  “小九!轮到你了!”
  直到殿中的皇子皇妃在内殿中进进出出,明轩帝高喊容冥时,他方才宛若行尸走肉似的迈开步履上前。
  沈长宁则是跟沈婉柔一左一右跟在容冥身侧。
  嗯?什么味道?
  刚踏进内殿门槛,沈长宁就觉得殿中浓郁药味中似乎还掺杂的一丝非常突兀的其他气味,忍不住视线开始往周围环视。
  她目光最终在太上皇床边的一株新摘的雪梅上停留片刻才继续往前。
  “父皇!”直到此刻,容冥终于克制不住,红了眼眶,膝盖一弯‘噗通’一声跪在榻前,磕头道,“孩儿不孝!”
  容冥一跪,跟在他身后的沈长宁和沈婉柔自然也得跪,
  沈长宁周身疼的就跟散架似的,根本弯不下膝盖,直到只剩下她一个极其显眼地站在那。
  “长宁,怎么这么不懂规矩?”眼看容冥俊逸的容颜笃然沉下,沈婉柔连忙‘善解人意’地探出手,直接在沈长宁裙摆处用力一扯,“快跪!”
  “唔!”
  沈长宁没料到沈婉柔会出手,顿时重心不稳,前身‘噗通’一声,狠狠砸在地面,痛的她额间溢出细密的冷汗。
  沈婉柔!这仇,她记住了!
  沈长宁余光寒意凛冽地扫过沈婉柔,眼底透着一抹怒火。
  太上皇靠在罗汉床上,枯树般褶皱的面庞处,那双眼睛浑浊地没有半点神采,他倒是没怎么理会沈长宁和沈婉柔,只是对容冥道,“老九...你靠近些,到朕身边来,朕有话跟你讲。”
  容冥应声点头,起身凑向太上皇,很认真地在听太上皇的嘱咐。
  太上皇声音极小,像是刻意讲给容冥一个人听,不过沈长宁也没兴趣了解他们讨论的话,只是眉头皱的愈发紧。
  殿内的炭火,点的温度实在有点高,才多久,沈长宁就热的出了一身的汗。尤其这香闻的叫人昏昏沉沉的...似乎跟普通的雪梅清香并不一样。
  昏昏沉沉?沈长宁像是想到什么,心底猛然间一惊,顿时抬眸望向太上皇的手,果然发现太上皇指尖染着一抹黑意。
  不对,太上皇根本就没有病!怪不得屋子里头要点这么多炭火!他是...
  “太上皇,外头寒气重,您这殿中的红罗炭纵然能够取暖,可惜,不能去寒。”沈长宁喊道,“儿臣有个法子,可以献给太上皇。”
  “沈长宁!”容冥见沈长宁居然在太上皇殿中大喊大叫,终于彻底爆发,怒道,“你在做什么?是不是平日里在摄政王府,本王太过纵容你,才叫你如此不识规矩!”
  “你不用祭拜父皇了,给本王滚出去!”
  容冥一心以为沈长宁难得见到太上皇,那趋炎附势的本性再度按捺不住,打算到太上皇面前动心思博太上皇的欢喜。
  本来以为沈长宁会有些不同,但历经昨夜她再次给他下药那件事,容冥算是又一次看清她的本质。
  若是平时,容冥说不定还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父皇都快病死了!这女人还非要跟父皇献什么去寒的法子?到底居心何在!
  沈婉柔面露嘲讽之色,故意道,“长宁啊,太上皇现在危在旦夕,需要静心修养,你就别添乱了,万一吓着太上皇可怎的是好?你还是听王爷的话,别待在这,出去吧。”
  “太上皇没发话赶我呢,你俩着什么急?”沈长宁冷哼一声,跪在那里没有动。
  “沈长宁,你不愿意走是吧?好!本王亲自送你!”说罢,容冥俊逸的容颜染上暴怒之色,起身提起沈长宁的衣襟,要把她拖走。
  沈长宁朝容冥瞪眼,她奋力反抗,可偏生周身提不起半点力气,只能一步步被容冥带着走。
  眼看她要被容冥扔出内殿的那一刹那,罗汉床榻处,微弱的怒喊传来,“住...住手!”
  容冥的动作顿时止住,沈长宁一掌拍开容冥的手,爬到太上皇跟前,红了眼眶,“太上皇,你瞧你儿子,我身为他王妃,他这么对我!实在过分!”
  “你,还有你们,都给朕出去。”太上皇指指容冥和沈婉柔,不停咳嗽道,“摄政王妃,留下!”
  “父皇...”容冥皱眉。
  “是朕...快死了,话不顶用了...是吗?”太上皇虽然虚弱,但讲起话来,那股久居上位者的姿态尽显无疑,霸气则漏。
  容冥向来不是怕霸气的性子,可老子压制儿子,天经地义,他只能警告似地看了沈长宁两眼,带沈婉柔走出内殿。
  直到外殿安静下来,太上皇才慢悠悠地转向沈长宁,他张张嘴似乎是想说话,可惜那一口气像是堵在嗓子眼,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沈长宁见状,立马一根银针刺进太上皇的穴道,直到面前太上皇青紫的面色逐渐好转,她长舒一口气道,“太上皇,您感觉如何?”
  “朕...好很多。”太上皇看着沈长宁,眉目透着一丝警惕,“摄政王妃,你医术的确高明,朕宫中这些太医,替朕治病至今,也没查出朕的病因。你能看得出朕需要去寒,还有呢?”
  “太上皇前半生并无隐疾,这病来的太急太巧,太医们还都查不出病因。”沈长宁依然还扑在地上,悠悠地道,“太上皇纵横朝堂数十年,风风雨雨看得这么多,恐怕您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病了吧?”
  “哈哈!”太上皇忽然低低笑起来,看着沈长宁,笑意中隐隐透着凛冽的寒意,“朕第一次知道,丞相府的千金这么聪明,那你说说,朕这不是病,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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