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没活干的时候,衡月是觉得惊慌,只怕自己失去御前宫女这个身份。
如今却是除了惊慌外,还有失落和委屈。
她理不清自己的心情,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手指一下一下抠着袖子的花纹,心中百味杂陈。
青寻见她这般,开口劝道:“前面文将军来了,还有文美人也在……冬宁姐姐和秋萍姐姐到底伺候皇上久一些……”
她这话劝完,衡月却只觉得更加羞臊。
连青寻都能看出她的情绪……
“我不是……”衡月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连连摆手,“我没有……”
“姐姐再睡一会儿?或者我陪姐姐出去走走?”青寻连忙转移了话题。
衡月左右都不想,轻轻摇头之后,只在床上枯坐着。
她似乎无事可做,除了等待楚今安的召唤,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青寻想了几个闲话逗她开心,衡月勉强笑了几声,心中却始终压着一块石头。
她只是想不通,怎么昨晚还好好,忽然就又都变了样呢。
*
前殿,文美人刚从屋里走出来。
她左右看看,找了个小太监问道:“衡月姑娘住处在哪儿?”
那小太监一愣,连忙为她带路,文美人跟着走了不远,便见到一排小屋。
她忍不住轻啧一声,实在想不通楚今安对自己的女人为何还没什么优待,竟就让其和别的宫人一样住在一起。
还没等文美人去敲门,那门便嘎吱一声打开。
“咦,是你。”文美人认出青寻,开口问道,“衡月呢?在睡觉吗?”
“奴婢参见文美人,衡月姐姐醒着呢,文美人找她吗?”青寻一愣之后,反应也很快,马上引着文美人往屋里走。
衡月听到门口的动静,也起身相迎。
只是她才要行礼,便被文美人按住了肩膀。
文美人诚恳道:“我今日过来,就是来谢谢你的。”
“谢奴婢?”衡月不解。
文美人点头:“昨晚的事情,谢谢你。”
看衡月有些惊讶,文美人继续说道:“今日与父亲一说,我才知晓,这件事不仅是我愿不愿意侍寝,还牵扯到端亲王……”
青寻听她似乎要说什么,连忙乖觉地跑出去关上门,又自己坐在门口守着。
屋里,文美人叹道:“……我倒是没想到,还会有这般多的弯弯绕绕。愉妃以自尽威胁不肯让皇上临幸李昭仪,我竟也没多想。”
“许美人也称病未来……”衡月弱弱提醒。
她也是没想到,这位文美人竟心思这般直接……
文美人以拳击掌,痛心疾首:“哎呀!真是!她们竟无人与我知会一声!”
衡月不由觉得她实在有意思,抿唇笑出一个浅浅的梨涡来。
原本瞧着冷冷淡淡文美人,没想到熟悉之后经是这般脾性。
文美人又凑近了衡月几分,眼带好奇的忽然伸手戳了下她的脸颊。
衡月一愣,文美人笑道:“我妹妹也有一个这样的梨涡。”
“不过她这次没来,只有我父亲来了……”
文美人又有些落寞的模样,继而大方对衡月表示,“反正此次就是多谢你了,回宫后我也不必怕被愉妃刁难。”
“美人真的不必这般。”衡月也有些无奈。
文美人却笑起来,继续赞赏:“你真可爱。”
衡月颇有些不好意思,连文美人的目光都不敢对上,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她越这般,文美人越想逗她玩,逗的衡月越发无措,直到青寻进来,说前殿来人请文美人回去了,衡月才松了口气。
文美人却笑眯眯的看着这般的衡月:“那我下次再来找你玩。”
衡月欲言又止,却惹得文美人又是一阵大笑。
不过这般一来,衡月郁郁了一上午的心情竟然好了许多。
她一边摇头一边止不住地笑,只觉得文美人实在有些有趣。
但一起玩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她就这般连午觉都没敢睡,又巴巴地等了一整个下午,始终没等来楚今安叫她。
“姐姐,皇上今日前面有些忙,大约是没时间想其他……”青寻干巴巴地解释道。
衡月点点头,眸中的落寞却实在掩藏不住。
她轻轻吸了口气,露出一个浅浅的笑:“那我们休息吧,正好今日早点睡。”
“好好……对了,昨晚……姐姐的药是不是还没吃?”青寻有些不好意思的提醒。
衡月一愣,手下意识地放在小腹上,眸中闪过一丝什么,之后又转为决然。
她确实是不能有孕的,她还要……还要出宫回家。
仰头将药丸吃下,衡月什么表情的喝了口半凉的茶,又深深吐出一口气。
夹杂着苦涩气息的气体在鼻间环绕,衡月只觉得心里的苦像是也跟着吐出来一些似的。
真是蠢啊。
她自嘲的笑笑,与青寻互道了晚安后便躺在了床上。
只是实在也还是睡不着,但衡月怕影响青寻,努力让自己躺着不要动。
她不知,此时的楚今安也并不好过。
就着烛光,他翻看着李得胜送来的口供。
廖忠伺候在一旁,偶尔窥得一两个字都觉得惊愕不已。
也不知安王是准备孤注一掷了,还是有什么他们尚且不知道的后续计划,这次派出来的头领竟知道那么多的事情。
而衡月,也是安王的人早早发现,察觉到她相貌与人实在相似,便将其收买,准备送到楚今安面前。
谁知道中间出了差错,衡月被楚今阳看上,险些便要失了这一步棋子。
还好苍天有眼,衡月机智地爬上了楚今安的床,甚至还得了他的青眼……
“呵。”楚今安将口供纸重重拍在桌子上,冷笑一声,“真是蠢。”
廖忠一个字不敢吱声。
“既是送来给朕用的,朕为何不用?”楚今安喃喃,又冷笑一声,“廖忠,去叫衡月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