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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阿远惊讶了两瞬,犹疑出声,“可那是毕竟是表小姐,表小姐看着单纯,只是喂鱼之举。”
  萧必安没抬头,嗤笑一声,“你比她单纯。”
  与此同时,正在廊道上喂鱼的子书岁,忽感危险倍增。
  她喂鱼的动作并未停下,只是没有再借机移步。
  当短箭从上空发出,“嗖”的一声十分轻巧,周遭的空气似被影响,子书岁感知到耳边轻微的变化,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
  若是要躲,她是可以躲开的。
  只是,子书岁能躲掉,戚岁却躲不掉这突如其来的一箭。
  索性对方没有杀意,她便一动未动,当那支箭即将从面前穿过时,刻意佯装看鱼而向前倾了倾。
  “不好!”
  阿远惊心动魄地看着少女动作,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要是一箭把表小姐射死了,那问题可大了!
  原本只是从面前飞过的短箭,因子书岁的动作,凌厉地擦过她的鼻尖。
  起初是没有感觉的,随后慢慢地,才有了丝丝疼痛之感。
  而听见阿远的惊呼,萧必安再次抬头望去,只听桥廊上的少女惨叫了一声,随后跌落在地,仿若受惊之兔一般。
  少女先是拍了拍胸脯,而后扭头寻找起罪魁祸首。
  也只有现在,子书岁才有了正大光明扫视书房的理由,她的目光朝着发箭处望去——
  书房二楼的窗边,一道身影迅速闪躲开。
  而那正襟危坐,一动未动的身影,便成了子书岁的目光聚焦之处。
  与此同时,萧必安也正在观察着她。
  他目光冷漠中还带着几分嘲弄,总之是没有怜惜的。
  而少女神色却与他的不同,少女的神情中带着几分后怕,和忧伤,如同刚遭受什么迫害一般,委屈又伤心,盯着他许久也不移开目光。
  望着少女那副模样,萧必安皱了皱眉,收回目光朝着下属吩咐,“把她送走,碍眼。”
  阿远此时有些心虚,点头正要下去,往窗边一瞥,忽然不会说话了,"世子,表,表小姐她跑过来了!"
  于是,萧必安又朝那处看去,不过这么一会儿,上一眼还被少女坐着的那处已是空无一物。
  他目光移动,便看见了少女在廊道上小跑着,纯白色的裙摆随风而动。
  虽然跑得不快,但还是来不及阻止了。
  此时过来还能干什么,无非是讨要个说法。
  萧必安心想,这人可真是不长记性,还敢过来。
  对于此时的子书岁来说,讨要说法,不过是个送上门的接近萧必安的理由罢了。
  她面上虽是委屈至极,心里却带着奸计得逞的喜悦。
  甫一推开书房的门,两柄大刀便蓦然横在她的面前,阻止了她再往前进的步伐。
  于是,子书岁tຊ看见了门内,一左一右站着两个铁面侍卫。
  旁人家侍卫都是守门口的,武宁侯府倒好,守里头的。
  虽不能前进,但好歹书房的门时敞开了的,子书岁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朝里头扫了一圈。
  因为被那一箭“吓到”,她这会儿仿佛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平日里的柔弱都削弱了几分。
  而后朝着上首大喊——
  “表哥!”
  声音中还带着气性,闻声者都能听出她强烈的不满,多半是为了那一箭。
  楼梯口,萧必安一袭乌黑如墨的锦衣,细腻的云锦上,衣领和袖口镶了金线。
  与清晨时飞鱼服的肃杀之气不同,眼下的萧必安更显沉稳和神秘矜贵。
  他倒是淡定从容地一语不发。
  子书岁一见到他人,便一副“忍不住气”的模样,控诉道:“我视表哥为兄长,表哥竟要置我于死地?我何错之有?”
  借着这股子因被刺伤而来的勇气,子书岁不顾在场侍卫的眼光,强忍着眼泪,一副誓死要捍卫尊严的模样,字字清晰地说道——
  “表哥不就是怀疑我投奔侯府的用心吗?”
  “刚才舅母也替我作证了,我投奔侯府就是为了寻门京中的好亲事。”
  “我爹只是个七品小县令,眼下我爹娘去了,我去哪个舅舅家都是外人,都是要寄人篱下的,我就是想来侯府,希望能背靠侯府嫁个高门大户,将来谁也不能欺负我去。”
  “女子婚嫁之事,我本难以启齿,如今我说完了,表哥对这个回答可还满意?”
  “若在表哥眼中,这也是别有用心的话,那当初母亲将我藏在暗室中时,我不如跑出去在谢贼面前自戕好了,还落个忠烈的名声!好过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家人的箭下!”
  仿佛是自我羞辱完了,子书岁眼中既是倔强,又是耻辱,却直直地看着走近的萧必安。
  她的肩膀微微起伏,带着小跑后的轻喘。
  她心中想着,这副模样,应该是更是我见优怜吧。
  萧必安不就是喜欢这样柔弱又故作坚强的女人吗?
  萧必安望着她,尚不知她内心想法。
  他面色平静地望着这个不平静的少女,“无人告诉你,书房不可来吗?”
  子书岁摇头,好像刚才的火焰一下子消了下去,又变成了老实巴交的模样,“云秀姐姐顾不上我,我也不敢劳烦她什么,如何能知道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
  说完,只见萧必安轻皱眉头。
  而后站在一旁的侍卫阿远,立马道:“云秀是夫人身边的丫鬟,是柳嬷嬷的女儿。”
  原来皱眉是因为不认识云秀啊。
  闻言,子书岁点点头并给予肯定,“对的。”
  萧必安明白了,眉头舒展开,“你故意跟我告状,是觉得我能帮你?”
  他仿佛在说一件很好笑的事,说完,自己都冷笑了一声。
  子书岁发现,这个男人是能鉴茶的。
  既如此,他为什么还是喜欢啊?
  子书岁瞪大眼睛,很无辜,“是表哥问我的!”
  又见萧必安笑而不语,她只好低头,语气也弱了几分,“舅母对我很好,但是云秀姐姐是柳嬷嬷的女儿,我寄人篱下不敢得罪柳嬷嬷的。”
  又是示弱。
  萧必安却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他声色沉沉,出言讥讽,“连丫鬟都教训不了,还想嫁入高门大户,委实是痴人说梦。”
  子书岁一噎,吸了吸气,“是!如今我毁了容貌,便难上加难。”
  说着,她伸手,摸了摸鼻尖冒出的血,“但我会努力的,不论是用表哥说的柔弱的身子,或是娇贵的眼泪!”
  仿佛是故意呛他似的,萧必安觉得她是在阴阳怪气,但见少女一脸无辜,又好像是他想错了。
  当目光触及少女鼻尖那道浅淡的红痕,萧必安更是无语。
  那伤口极浅,恐怕不出两日便看不出来了。
  这也叫毁容?
  就这,方才还伤心成那样了?一副要死要活被羞辱的样子。
  也不知如此娇气,是怎么活着上京的。
  “回去吧,以后莫要来此。”
  萧必安说完,便要转身再次上楼。
  又听少女声音发颤,似乎害怕又期待——
  “表哥,我可以来这里看书吗?我其实,还挺喜欢看书的。”
  转过身的男人,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明明刚才还说了莫要来此,她便问出这般得寸进尺的话,很难不让人思考她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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