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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良宵拿上钱,跟陈今弛借了自行车就去了镇上。
  陈父一扫郁气,又扛着锄头下地了。这回他要好好跟人说说,他儿子病好了他又行了!还要给他生大胖孙子呢!
  他这几天可真是受够了头夹在裤裆上过日子。
  陈父是个勤快的,自从分产到户后,陈家按人头一共分了四十几亩地。陈家大房都在矿场,就将地全给了陈父收拾。只要每年给够了大房几口人的口粮就行,其他的都归三房所有。
  陈父自然答应,刨去大房的口粮,一亩地能赚不少钱。
  因为陈家地多,所以就算是农闲,陈父也不得空,每天都要去地里收拾收拾,准备来年的耕种。
  去年收成好,又得了陈曼曼的两百的聘礼,他还打算今年买一头牛来,到时农忙时就能少请两个人。这长久以来,省下来的都是钱呐。
  陈父想得正心火澎湃,迎面就撞上了一个女人,女人怀里的稻草也洒落了一地。
  陈父只觉得心头一酥麻,好像撞上了两个球。
  再低头,就看到了宽大的棉袄都遮不住的波涛,这个大小也只有村头的屈寡妇了。
  “陈三哥,你去忙吧,我自己能捡。”
  陈父忙回过神,放下锄头就屈寡妇捡稻草,“现在田里都没什么稻草了,你上哪儿捡来的?”
  屈寡妇吓得慌忙摇头:“陈三哥,我没偷人家的稻草,是老书记让我去他家地里扛几把引火的。”
  陈父了然。
  去年年尾时,村头的猎户陈阿狗跟着村人进山打猎葬于熊瞎子的利爪之下,陈阿狗的爹娘兄弟嫌弃屈寡妇只生了个女儿,就将他们孤儿寡母赶了出去。
  还是老书记的媳妇可怜两人,将自家的老房子给了两人住。
  因为有老书记家护着,村里不少男人都对屈寡妇垂涎,但也不敢下手。
  只敢半夜经过屈寡妇家时吹个口哨,再偶尔撞见了口头上占点儿便宜。
  屈寡妇虽然身材火辣,前凸后翘,但是为人却正派,平时除了干活,鲜少出门。也正是这样,老书记夫妻俩也愿意多照看几分。
  说到底也是可怜人。
  “回头要是引火柴不够了,跟我说。我家还有不老少。”
  屈寡妇忙感激,“谢谢陈三哥。”
  “这点儿小事哪用得着道谢,我跟陈阿狗也是同族的兄弟,他不在了,帮把忙也是应该的。”
  陈父将捡起的稻草交还给了屈寡妇就回了田里,这一幕被村里的其他男人瞧见了,纷纷调侃陈父有没有趁机摸上屈寡妇的小手。
  陈父笑骂了几句,也不知道咋回事,脑子里想的尽是屈寡妇那姣好的身材,还有冻得通红的脸。
  他忙甩开脑子里不的不正经想法,转头就说起来自己儿子又行了。
  这一早,陈父浑身是劲,直到陈曼曼来喊他吃饭才回家。
  回到家见陈良宵还没回来也难得地没骂,还让陈母给陈良宵留点饭,等他回来吃。
  睡了个午觉,陈父又干劲满满地去了地里。
  直到日头西斜。
  “爷爷,不好了,咱家有鸡死了……”
  李建国的大孙子跑到了地头,将李建国给喊了回来
  李建国刚走,又有几个男人被叫走了,都是家里的鸡快死了。
  剩下的几个男人面面相觑,“难不成真的鸡瘟又来了吗?”
  他们也顾不得翻地,扛着锄头都跑回了家。
  村里乱成了一片,家里鸡养得多的,哭成了一片。
  有反应快的就往梁家跑,梁家的鸡生龙活虎的,好几个母鸡咯咯咯地叫着抢公鸡。
  就连屈寡妇家的鸡都活得好好的,原本入冬后三四天才能下一颗蛋,吃了鸡药后竟然每天都能下药!
  光是这鸡蛋钱早将药钱给赚回来了。
  “余家的鸡药真的有用!”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就有人往余家跑!生怕晚了没药了!
  谁想到了余家,老书记一家已经先到了。
  “我刚刚数了数,就剩下最后三十二包了,老书记你要几包?”
  老书记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三十二包足够他那三四百只鸡度过今天了。
  他因为当着村书记,在镇上县城里都有几分关系,不愁销路,所以,他们家圈了块地弄了个小型的养鸡场。
  就只差七天,七天就要送出去第一批货,没想到竟然出了意外!
  要不是碍于面子,昨天就该找来的。
  “全部,我都要了,八毛钱一包是不是,让我算算多少钱……”
  老书记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有跑得快的村民往余妙音的手里塞钱了。
  “一块钱,我就要一包,不用找了!”
  说完捡起一包药就跑了。
  其他闻讯而来的村民也有样学样,塞钱就抢药。
  等老书记和家人们反应过来,药已经被抢走了七八包,他们赶紧护住剩下的药,不让人拿走。
  村民们不干了,“老书记你这样子未免太霸道了!你都没付钱就抢了药不给别人,怎么,就你家的鸡是鸡,我们的鸡就不是鸡了?”
  “就是!不能因为你是书记就有特权啊!身为村领导不是应该多照顾我们老百姓,我们每家每户要的都只有一两包,牺牲你一家幸福我们几十家!”
  老书记被这种流氓言论气得发抖,一口咬定是他们先来的!
  还拉余妙音来评评理,余妙音心道,都这时候了老书记还想着甩锅给她,让她做得罪人的事。
  哼,是觉得她好欺负吗?!
  余妙音委屈道:“这些天,我天天在村里卖鸡药,你们还觉得我要赚黑心钱。所以,我准备地也不多。”
  余妙音这话无疑在拱火,原本有不少村民都动心想买鸡药的,但是老书记却没少说余妙音危言耸听。
  村民们一想,老书记家养了这么多鸡都不着急,他们急什么!
  “药就剩下了这么几包,总有买不到,买不到的就用绿豆粉喂鸡先对付一夜吧。明早,我去镇上抓药。”
  村民们听完后都不愿意用绿豆粉,“老书记,你那养鸡场里那么多鸡,这么些药也不够,还不如都喂绿豆粉呗。”
  老书记不愿,“是我先来的,这事随便到哪儿说,我都站得住脚。”
  “孩子爹,我们家又有一只鸡死了!”也不知道谁家的女人喊了一声,村民们互相看了一眼。
  “兄弟们,法不责众,我们抢吧!”
  余妙音没想到这事竟然会落得抢药的地步,她愣在原地,眼瞧着就要被人冲倒。
  一双大手一把扣住了她的腰,将她拉进了厨房里!
  余妙音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看着面前放大的陈今弛的脸。
  余妙音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谢谢。”
  陈今弛满脸不悦,“你是不是傻,这种活不能让阿哲做?”
  “我让我哥去镇上了,看看还能不能赶得及买到药。”
  陈今弛脸色稍霁,“往后再遇上这种得罪人的事,就丢给村领导去。又不赚钱,你图什么?”
  余妙音承认陈今弛说的有道理,但是他们非得靠那么近说话吗?
  “那个,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的腰。”
  陈今弛的手好像是被烫了一般,火速地收了回来。
  刚刚太过紧张,他都忘了自己还搂着余妙音的药。
  “咳,都是羽绒服,我什么也没碰到。”
  余妙音气笑了,占了便宜还卖乖:“那我要不要撩起羽绒服让你再重新搂腰?”
  陈今弛挑眉,他可最受不了激将了。
  “你敢撩,我就敢搂。”
  “行,谁怕谁。”tຊ
  余妙音说着就将羽绒服提起,露出纤细的腰肢,朝着陈今弛挑眉。
  陈今弛想也没想,双手就搂了上去。
  腰肢纤细,好像稍稍一用力就能折断。
  滚烫的大掌,让两人俱是一颤!
  他们在干什么!哪有拌嘴还动手动脚的!
  他们只是陌生人,而已呀!
  陈今弛赶紧松开,余妙音也慌忙后退一步。
  “我出去看看有没有吵完了。”
  余妙音慌忙打开厨房的门,陈今弛刚想跟上,“你别出来!要是被人看到了,有嘴都说不清了。”
  陈今弛顿住了脚步,眼睁睁地看着厨房的门在他面前关上。
  好不容易等耳根的热意退去,他才想起来余妙音的话里的语病,他跟余妙音什么关系也没有,干什么要怕被人看见?!
  说起来,他还救了人,做了好事呢!
  他明明是个英雄,却要跟小偷一样偷偷摸摸地躲着。
  凭什么?!
  他的手刚触碰到厨房的门把,就缩了回来。
  算了,他就送佛送到西,听余妙音一回。就这一回。
  余妙音出来时,闹剧已经结束。
  村民们抢了药就跑。
  老书记一家子棉袄都被扯破,拼死留下了三包药。
  老书记骂骂咧咧,指责抢药的简直就是土匪!
  骂完抢药的,就数落余妙音不会做买卖。
  “我先定下的,都已经在算钱了,你怎么能给别人呢!你到底是怎么做生意的!我家的鸡死了,你要付大半的责任。”
  余妙音听笑了,“老书记,你可真敢说!让我不要脸地猜一猜,一会儿你的鸡全死绝了,是不是要我这个卖药的给你赔钱啊?你可想清楚再说话呢,明天我还要去镇上抓药呢。”
  哼,就这么惦记着他家的钱呢!鸡死了都能怪她头上了。
  老书记被呛得不敢再说,生怕余妙音明天不肯配药。
  “走,我们去村办!我要去打电话给镇医院!”
  镇医院无人接电话,辗转联系到了谷院长,谷院长一听是小陈村,就客气地表示药房的医生们已经下班,然后就挂了电话。
  再打就没人接听。
  老书记急得上火,亲自让儿子载他去镇上。
  半路上遇上了空着手回来的余哲。
  他们在镇上寻了半宿,也没能敲开镇医院药房的门。
  等到了后半夜想买绿豆,更是无处寻,只能回村。
  陈家族人都在养鸡场里帮忙抓鸡放血。
  这一夜,陈母也守在鸡圈旁,他们没抢到鸡药,家里也没绿豆粉,眼瞧着鸡都快不行了。
  她就决定将趁鸡还没死之前,将鸡全都杀了。
  这样子就不算是死鸡,只要煮熟一点吃下去应该也不碍事。
  陈父也心疼,两人一合计,当晚就开始杀鸡。
  明天一早就去黑市卖鸡,还能挽回一点损失。
  两人忙得晕乎,谁也没有留意到陈良宵一夜未归。
  还是陈曼曼提了一句,两人才想起来。
  陈父陈母猜测陈良宵多半是拿了钱去讨好老相好,嘴上骂了几句谁也没当一回事。
  而陈良宵昨天到了镇上后就先去了供销社。
  他寻思着,他爸给了七块钱,各家买两斤肉,还剩下几块钱。他就想给余妙音送个小礼物哄一哄,让她顺便将余父的医书也给他看看。
  让他寻摸寻摸能不能找到点商机。
  供销社什么都要票,陈良宵又没票只能去了黑市。
  河浦镇已经放开,去黑市也不用偷偷摸摸。
  他买了两条肉后,又在卖围巾的摊子上扒拉着:“这条红色的针线都不怎么齐,便宜点吧?”
  “大哥,我这批围巾可都是从羊城弄来的新货,国外的大机器做的,怎么可能针线不齐整?五块钱都是亏本价了,要是还嫌贵你就去别地看看。”
  一个年轻的男人靠近陈良宵:“兄弟,我那有一批货,这种货1块一条。”
  陈良宵眼睛一亮,“真的?”
  “我们纺织厂出的货,能有假?最近厂里效益不好,我们领导让我弄一点儿货出来偷摸卖了,换点儿工资。”
  年轻男人生怕陈良宵不信,还拿出了自己工作证:美韵纺织厂销售部杨高逸。
  再看杨高逸一身中山装打扮,一看就像是小领导。
  “货就在旁边巷子里,哥你要是觉得好可以介绍亲戚朋友来,我给你每条让利2分钱。我也不跟哥整虚的,我们围巾的款式确实没羊城的新,但是围巾嘛能保暖就行了,你说对不对?”
  这话算是说到了陈良宵的心坎里,“杨兄弟说得对,要是围巾质量没问题的话,我要两条。”
  一条给余妙音,一条给陈曼曼。
  杨高逸爽快地应了,领着陈良宵去了隔壁的巷子。
  一进巷子里,陈良宵就被人套了麻袋!
  杨高逸一将人摁下,杜医生就从巷尾走了出来。
  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拳脚招呼。
  这个陈良宵可是让他等得好苦!
  因为陈良宵媳妇在医院里闹了一通,院长就将他的工作给撤了!
  他原本都要订婚了,他未婚妻家里头听说他没了工作,翻脸怎么也不肯结婚。
  他将这一切都怪在了陈良宵的头上,要不是陈良宵,他能落在这地步?
  就在刚刚,他正哄着未婚妻在供销社里买东西,正好看到了陈良宵!
  他让自己的好兄弟跟着陈良宵,想办法将人哄到巷子里揍他一顿。
  杜医生越想越生气,脚脚都是冲着陈良宵的裆去的。
  “杨大哥,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我口袋里还有几块钱,都给你,都给你!”
  “呸!你他妈的打发乞丐吧,几块钱的围巾都不舍得买,穷逼一个!”
  杨高逸说着又给了陈良宵一脚。
  直到陈良宵倒在了地上没了呼救声,两人这才怕闹出人命,急吼吼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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