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蒋长璃都被龙烨那一句问话给折磨的睡不着觉,因为在她抬眸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时,她读懂了那双眼眸背后藏着的意思。
十五了,不小了,该到婚配的年龄了。
前尘因为被劫匪劫去一事,即便她是相府嫡女,但是也未有人前来提亲,她因为这件事,也很少再出相府,更是没有再入过宫去。
也就是在之后龙钰对她说要娶她时,她才红着脸入宫去求了太后,赐了婚。
原本她还以为,这件事已经同前尘朝着不一样的轨迹发展,这件事她不提,也不会有人在提,只是她没有想到,是龙烨先有了这个想法。
那么会将她赐给谁呢?
蒋长璃心头没来由的烦躁,龙烨指婚的话,放眼整个王城中的人,适合的也就那么几个,无论是谁,蒋长璃内心都是不愿的。
她的这颗心早已被龙钰伤的千疮百孔,那被他踩碎的心也都再也粘不起来,她再也不相信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尤其是卷在朝堂之上的这些人,她更加信不得。
可,既然龙烨已经有了这个想法,不提还好,一旦他提了,她又当如何去挡了去呢?
这一夜,蒋长璃未曾合上双眼。
次日第一声鸡鸣时,紫欣正在为蒋长璃梳头,便听见有人哭的声音,她眉头紧皱,从铜镜中看向紫欣道:“大清早的,外面是谁在哭?”
紫欣也听见了,皱眉道:“奴婢听着倒像是瑾儿的声音,奴婢去瞧瞧吧。”
瑾儿?
蒋长璃想了想,道:“若是她,就悄悄的将她带进来。”
紫欣点头:“是。”
不大一会,紫欣便领着哭啼的瑾儿走了进来,瑾儿低头哭着,肩膀发颤,虽然低着头,但是还能瞧见双眼哭的红肿红肿的。
蒋长璃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纸巾递给瑾儿,轻声问道:“怎么了?大清早的怎么哭的这么伤心?”
原本瑾儿还在抑制着自己心头的委屈,被蒋长璃这番关心的一问,瑾儿心头满腹的委屈再也收不住,“大小姐,二,二小姐,她,她自从上次花灯会出事后,就,就像是变了性子,总是时不时的打奴婢,骂奴婢。”她伸手将袖子撩开,两个胳膊上的乌紫的一大片让人看了揪心,“这些都是二小姐平日里不顺心掐的,还不许奴婢叫出声,方才二小姐早早的起身,我便伺候她梳洗,谁知为她佩戴发钗时,她说自己从今往后都不会再佩戴发钗,让奴婢给她找别的首饰,可是奴婢将妆台上的首饰能戴的都试过了,却没有一个是她满意的,奴婢就是小心的问了她一句想要什么样子的,她就让责骂奴婢伺候她这么些年,竟然事事都不上心,打骂不说,还罚了奴婢两个月的例钱,大小姐,奴婢外间还有奶奶和弟弟妹妹要养,更何况弟弟生来就有宿疾,我可以不吃不喝将就些,可是他们不能啊。”
蒋长璃看了一眼瑾儿身上的乌紫,她是一直都知道蒋长芳背地里有折磨人的习惯,只是以往她都是私下里折磨,面上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如今看来,是劫匪一事在她的心头成了一根无法磨灭的刺,才会让她的脾气变得比之前更加的火爆。毕竟才出了那件事没有几天,矫情几天,作几天,蒋朝月不会多说什么。
蒋长璃叹了口气,抬头对紫欣道:“你去库房拿些钱给瑾儿。”
紫欣平素里多少了解瑾儿的状况,知道瑾儿没有撒谎,在蒋长璃说要拿钱给瑾儿时,也立刻遵照着做了。
不消一会,紫欣便将钱拿了过来,瑾儿连忙跪了下去,“原本大小姐给的,奴婢不能接的,只是奴婢实在是急需用钱。”她连连磕头道:“奴婢谢谢大小姐。”
蒋长璃将她扶起来,道:“你在二小姐身边伺候这么些年,她的性子是何你应该是知道的,往后在她的身边小心的伺候着就是了。”
瑾儿连连点头,“奴婢知道了,也叨扰大小姐许久了,若是二小姐等下找不到我,又该发脾气了。”她朝蒋长璃福身道:“奴婢先走了。”
蒋长璃点头,笑的蔼蔼的目送她离去,半晌方抽回了视线。
早上瑾儿一事过去后,蒋长璃便在锈房待着安静的绣着给太后寿辰的礼物,锈的时间久了,眼睛也累了。
紫欣连忙替蒋长璃倒了一杯茶,递给她道:“小姐,眼睛也该歇一歇了。”
蒋长璃喝了茶之后,也依着紫欣的话将绣线收好,而后起身坐在了窗前,右手托腮,看着窗外喃喃道:“也该传来消息了。”
紫欣在一旁听的茫然,上前问道:“小姐在说什么呢?”
相府内一片平静,而王城的今日,热闹极了。
在城外搜索土匪窝一无所获的守卫,今儿个一大早便传来了好的消息。
纪修远在安排好王城之外的一些事宜后,第一时间回王城去禀了龙烨,他单膝跪在龙烨面前,道:“皇上,城外一伙山匪的藏匿地点找到了,属下昨夜趁他们不备时,暗中设了埋伏,一举将他们拿下。”
龙烨一听大喜,连忙问道:“全都拿下了?之前不是说全部都落荒而逃了吗?怎么又全都找到了?是在何处藏着的?”
纪修远点头,面上也是掩不住的喜悦:“是在乌山脚下,一共发现了五个藏匿的地点,属下昨夜便带人在各个地点全部设了埋伏,趁他们不备时,一举歼灭,现在那些山匪便在从城外押往大理寺的路上。”
龙烨甚是高兴,从位置上站起快步走至纪修远的面前,伸手将他扶起道:“能除城外山匪,对王城百姓是一件大福事,你真是立了一份大功,想要什么赏赐,说与朕听。”
这厢龙烨在为纪修远剿灭山匪而开心,而外间遥遥的有一紫衣少年,匆忙提着衣摆踏着台阶而来。
还未近身,门外候着的太监便闻着了一股子浓烈的胭脂味道,想也不想便知道是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