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青衫帮帮众说他们愿意留下来就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但裴棠兮很快就发现,想要在青衫帮中随意闲逛,显然是不可能。她只要走出这院子的百米,就必定会有人拦住她,以各种理由让她回去。
“不是说都是自己人,有这么对待自己人的吗?”
棠兮郁闷的靠着院中的大树下朝外面望着,外间并没有守着的山匪,但若是走的稍远一些,就不知道从哪里会冒出人来。
“一上午就看你进进出出好几回了,安安静静待着等人送吃的不好吗?”
九千躺在自己房门口的摇椅上,拿了一把扇子慢悠悠的扇着,除了天气热点,在青衫帮的日子可比在山下要舒服多了。裴棠兮懒得搭理他,若一直都这样,那她还不如下山回去。
“如今整个雾州都快吃不起饭了,山匪平白无故的将你养着,说不定哪天看你长得白白胖胖的,就先杀来吃了。”
看着九千这人油盐不进的无赖模样,棠兮就有意吓他,吃人的事情她也是听说过的,四年前朝堂局势不明,各地管理混乱,有些地方就闹了饥荒,吃人的事件频频流传开来。
九千被她这话刺激得猛一下坐了起来,仔细想想,毕竟现在吃粮已经有些短缺了,那和尚说的能下雨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下雨,那可不就危险了吗?
“三公子,那照你说,我们应当怎么办?”
“她要是知道,还用得着一上午都出不去吗?”
六儿这时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阴沉的一张脸总是同一副表情,裴棠兮虽觉得此人颇让人不舒服,但人看上去倒是比那个九千能做事。
这时候沈河也从房间里出来,皱着眉头颇为不满的样子,他走到裴棠兮身侧,
“忘了带几身换洗的衣衫,阿羲你可有办法?”
“……”
沈河看她亦是昨日的装束,又自言自语的摇摇头,
“看来你也没有。”
说罢就朝院外走去,裴棠兮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根本出不去,人就已经走远了。
“这沈兄一看就是个富贵人,也不知是哪家的少爷?”
九千满眼羡慕的看着沈河离开的背影,一旁的六儿也起身跟着出去,九千忙打着扇子空拦,
“诶,六儿,你去哪里?”
“我也出去看看。”
九千向来管不住六儿,他也就着急了一下,随即又躺了回去,
“爱去就去吧,反正一会儿也得回来。”
不过让他们二人没想到的是,沈河和六儿离开之后却是一直都没有回来,眼看着都快一个时辰了,九千着急的在院门口不知道转悠了多少圈,才看见沈河提着一个包袱慢悠悠的回来。
“沈兄,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六儿呢?”
沈河并未看他,径直从他身侧走过,
“不知。”
九千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也没敢跟上去多问些什么,干脆还是站在院门口望着。裴棠兮看他手中提着衣物,满脸惊讶,
“山匪给你的?”
沈河点头,分出一个包袱递给她,
“我问他们多拿了一份。”
裴棠兮接过包袱,倒是不在乎是否有换洗衣衫,她好奇沈河怎么就能出去,而且还能从山匪那儿拿到东西,
“你怎么拿到这些的?”
沈河微扬了扬嘴角,
“我啊,给了他们些银子。”
裴棠兮是完全没想到这点,沈河这样的人一看就是钱多的没地方花的。这里可是山匪窝,最好使的,自然是银子。看着手中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包袱,想来日后山匪定是对这财神爷恭敬有加。
“那你跟着他们出去了?有没有什么发现?”
“嗯,我让他们带我逛了逛整个青衫帮,除了帮主的住所,其地方也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还是有一些不一样,就是各处景致都颇为用心,这背后的所耗费的金钱和精力必然不少,恐怕就连雾州首富家中也不过如此。
裴棠兮头一回如此真实的感受到来自金钱的强大力量,心中难免有些泄气。
“阿羲若是想出去逛逛,下次我带你一起出去。”
她难道要想在青衫帮查出什么,以后就只能靠别人。裴棠兮想到了六儿,
“那你刚才见到六儿了吗?他为什么一直也没有回来?”
提到六儿,沈河挑眉看着她,
“你若是想像他一样,倒也是可以出行不受限制。他刚才同山匪说,愿意下山和他们一起打劫放火,尽早融入青衫帮,这会儿应该已经下山去了。”
果真如此,刚才见他们久久未归,裴棠兮心中隐隐有猜测,她还在想如果自己一直被困在这儿,那么,加入青衫帮或许也是个权宜之计。
看她一脸沉思的模样,沈河忽然沉了神色,嘲讽道,
“想不到裴三公子还真的准备要加入青衫帮。”
“非常时行非常事,又不是人人都像你那么有钱。”
裴棠兮无奈的看着他,她不是不知好歹,沈河的身份定然不简单,自己若是什么事都靠着他,难免不会听到些她不该听的东西,她永远都不想再卷入那些是是非非之中了。
沈河自然不清楚她心中所忧,见她仍旧一脸防备的模样,心中莫名的沉闷烦躁,索性转身回房间去了。裴棠兮拿着包袱呆呆的站在树下,他好像有些生气?
一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众人也都安安分分的在院中休养,直到傍晚六儿才回来,看样子应是比较顺利,九千又是矫揉造作的担心了好一阵子。
趁夜色已深,裴棠兮悄悄的溜了出来,她不想吵醒其他人,于是动静很小。若这大晚上她还出不去,那么明日她也去加入青衫帮好了。
不过好在这青衫帮并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的组织,晚间并无人守着他们。凭着来时的记忆,裴棠兮慢慢摸索着这里的地形。
有些奇怪的是,与其说这里像个山匪窝,其实更像是聚居的村落,而且好像并不是处处都有人居住,有些房子与房子之间夹着石头垒的台阶,两侧栽种着花木,在月色下静谧得让人有种宁静的错觉,不过房子里无人居住,却又多了几分颓然。
裴棠兮沿着这些台阶慢慢的走着,一直往上的话应该就能找到整个青衫帮的边界,或许能顺利找到出去的口子。
“什么人?”
身后忽然有人叫住她,完了,裴棠兮木讷的回过身去。由于她站在台阶上两侧的房屋挡住了光线,她一半都笼罩在黑暗中,那人却毫无遮挡站在下面的平台上,月光洒在他身上,整个人看上去清俊且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