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皇后娘娘因刚刚有孕,本就胎像不稳,再加上腹部剧烈收缩……”说到这里,张太医停顿了几秒,似在犹豫措辞,才含糊的道:“皇后娘娘因操劳过度,导致了胎儿不保。”
宴九安懵了。
皇后因操劳过度而导致胎儿不保?
难道是因为他这一两日的粗暴占有才导致的胎儿不保吗?
不由得,宴九安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暴怒:“朕不信,你这个庸医,去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给朕叫过来给皇后……”
“皇上~”
一个虚弱无力的声音拉回了宴九安的意识,勾起了她更深的自责,愧疚的赶紧走到床边,掀开床幔看向床上躺着的人儿。
那原本神采奕奕的眸子因被疼痛折磨,已蒙上了一层痛色,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上皆是悲痛,长长的羽睫挂着泪珠,虽强忍着丧子之痛,可泪珠还是如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的滴落着,惹人怜惜的很。
她从被子里伸出纤细的手,虚弱的微微抬起,似要抓住绝望中渗透进来的曙光。
宴九安的心都揪了起来,快走两步握住了虚晃在半空的柔夷。
他怕自己再慢一步,这双手就会因希望落空而没了生机。
“皇后,你还好吗?”
好个屁,没看我这么痛吗?
姜心在心里怒骂着,嘴里却愧疚的道:“皇上,对不起,是臣妾不好,是臣妾粗心了,没能及时发现孩子的到来,这才让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就这么……”
说着说着,悲从中来的哽咽起来。
那强忍多时的泪水也再也克制不住的决堤而出,顺着眼角滑落,染湿了枕巾。
那枕巾不知浸染了多少悲痛的泪珠,已经湿了一大片。
想必她已是大哭过一场。
宴九安想着,对姜心更加的愧疚了。
他坐在床边,紧紧的握住姜心的手,好似想要借此给予姜心面对悲伤的勇气。
“皇后,你切莫如此想,这事并不怪你,是朕……”
宴九安的话说到一半,却怎也说不下去了。
他知道是他的莽撞害得姜心落胎的,可又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甚至他都不确定自己现在是何种心情。
初闻姜心有孕是在万寿宫,太后在用膳时告知了他姜心有可能怀孕的消息。
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的心情是复杂的。
既感到高兴,可又觉得这个孩子来的并不是时候。
他当时允许姜心怀孕时,姜老太爷的身子还很硬朗,想着应该还能活个三五年的样子,故而他才一时兴起的让姜心留了龙种。
可谁曾想姜老爷子竟已是强弩之末,不出一月便因旧疾复发而卧病在床了。
姜家位高权重,在朝堂上的权威甚至有盖过他这个帝王之势,且姜家除了姜老爷子,底下的子孙皆仗着姜家是辅佐他上位的功臣自居,对他这个帝王多有冒犯。
如此姜家在没有了姜老太爷的情况下,是决计不能再留的。
所以,宴九安才觉得姜心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宴九安还没从姜心有孕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就有宫人来报,说是皇后腹痛难忍请了太医,怕是情况不妙。
宴九安一听,顿时急急忙忙的赶来了长乐宫。
他虽觉得姜心的这个孩子来的并不是时候,可当听到姜心落胎时,他的心还是痛了一下。
更何况姜心落胎还是因为他,更是让他又愧又痛。
这毕竟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啊!
宴九安悲痛的想着,眼眶不知何时红了,隐隐有泪光在其中闪烁。
姜心看着宴九安悲伤难过的神情,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要不是场合时间不对,她都想捧腹大笑。
千古一帝竟然在为她逝去的大姨妈悲痛欲绝,这要说出去都得笑掉天下万民的大牙。
是的。
姜心并没有怀孕。
今天下午在周若莹离开后,姜心就被气来了姨妈。
上一世,姜心就有痛经的毛病,痛晕过去都是常有之事,让姜心深受其扰,恨不得原地绝经才好。
没想到穿书后,这让她痛不欲生的经痛竟然帮了她的大忙。
姜心在发现书中的身体竟然也有经痛的毛病后,立马心生一计。
于是她没有将来大姨妈的事情告诉皖云,反而猛灌了一大口冰西瓜汁,然后忍着腹痛去了万寿宫。
在万寿宫门口,她故意干呕,就是为了让太后误会。
紧接着回到长乐宫后,她的腹痛已经很严重了,但还是强忍着直到血崩后才让皖云叫来了张太医。
早在半个多月前,姜心就意识到了有个心腹太医的重要性。
于是乎她借着给各宫嫔妃熬煮补药之由,将太医院的太医挨个叫来了长乐宫,最终从众多太医中选中了张太医。
张太医虽年轻,但却医术了得,又曾在落魄时得到过姜老太爷的帮助。
就连张太医之所以能够成为太医,都是姜老太爷引荐的。
对于张太医而言,姜老太爷对他有知遇之恩。
自然的,张太医对她这个姜家嫡小姐出身的皇后也颇为敬重,只是暗示了几句,便投诚了姜心。
正是有张太医的存在,姜心才会想出借大姨妈来假装落胎的主意。
暴君算计她,那她让暴君感受一下丧子之痛不过分吧?
有了这落胎一事,暴君必会对她心生愧疚,即便不会就此放过姜家,那在对付姜家之时也不会再算计到她头上了吧!
再不然,就算还算计到她头上,应该也不会赶尽杀绝了吧?
姜心在赌,赌暴君的良心。
在这等级森严的古代,姜心虽势弱于暴君,但却并不代表她会事事受制于暴君。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是个人了。
“皇上,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没了……孩子没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啊……”姜心哭倒进暴君的怀中。
她怕自己会笑场,还是把脸先藏起来吧!
宴九安心疼的轻抚着姜心的背,那一句句的孩子没了就像一把把刀狠狠地扎进他的心窝,痛得他连呼吸都感到刺痛。
他沙哑着嗓子:“孩子还会再有的,一定还会再有的……朕让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过来为你诊治……”
要是让其他太医来了,她不就穿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