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墨渊转头,看着尖酸刻薄的陈母,沉默了。
如果是从前,他或许也会像陈母这样认为,觉得扁栀贪图他家的钱,而他图她可以治疗看护陈语嫣。
他们两不相欠。
所以陈母这么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可如今想想,扁栀从不曾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她说的离婚,过程果断干脆。
她的医术已经是她能力最好的证明,她似乎并不像他所想象的,当初是为了图他的钱才跟他结的婚。
第一次,在光芒闪耀的扁栀面前,欧墨渊动摇了之前的想法。
不过这个想法转瞬即逝。
因为陈母说:“墨渊啊,你看什么呢?那是你迫不及待离婚的前妻,你这么看目不转睛的看她,可不得惹人笑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后悔了呢。”
陈母捂嘴,笑的尖锐,“当初是我们陈家,在你们家资金流出现危机的情况下,拿出全数资产才让你们欧氏起死回生,你不会忘记了吧?”
“语嫣一心扑在你们欧家,现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你若是有了什么别的想法,会天打雷劈的!”
自从陈语嫣的那些视频被扁栀公开后,陈母的态度反而变得趾高气扬起来,时不时的拿当年接济过欧氏的事情来说项。
可,这又是血淋淋的事实,欧墨渊无法反驳。
他看着远处的扁栀,叹了口气。
要过去说服扁栀给陈语嫣做手术时。
忽的。
她身边刚刚跟他对视的男人垂头,低低跟她说着什么,男人一头银发面庞精致,带着耳钉,性格外放不羁,可面对扁栀说话时,却很耐心,面容也放得十分柔情。
同为男人,他一眼望过去,就知道这个男人对扁栀绝对有企图!
他后知后觉的惊诧发现沈听肆跟林野居然都来了。
两人此刻围着扁栀站在一侧,笑意盈盈的样子丝毫没有那日警局里跟他对峙的狠厉模样。
欧墨渊的眼底掀起巨浪,刚刚的那点愧疚的想法被强烈不知名的烦躁代替。
果然还是喜欢钱的。
找的都是有钱人,欧墨渊甚至为刚刚自己觉得扁栀能力强的想法而觉得可笑。
不过是市侩、贪图权势里的女人一员。
根本不值得他去关注!
陈母见欧墨渊好久不说话,一抬眸,便看到他的视线落在那一头银发的男人身上。
她了然的讥讽一笑。
很自然的开口。
“不是说扁栀找了沈听肆跟那个叫什么林野的吗?现在看来,这是找了第三个?”陈母刻薄道:“所以说啊,女人还是别长的太好看,太不安分,从前觉得扁栀还算老实,这么看,她很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貌嘛。”
“把三个男人搞得团团转,确实厉害,不像我们家语嫣啊,死心塌地的就对着你们欧家的男人了,就这么的,把自己搞在病床上一病不起,现在有谁心疼?”
陈母掀眸,看着欧墨渊凌厉的侧脸,笑,“墨渊,你不会是那种狼心狗肺,不记恩情的男人的,对吧?”
欧墨渊收起放在扁栀身上的眼神,冷淡转身,“用不着拿话激我,我说过了,会找人治好陈语嫣的病。”
这样,也才能跟陈家两清。
用一个恩情去还另外一个恩情,当初,他是这么想的,所以看到扁栀的医术时,即便不愿意承认,还是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只不过,扁栀太让他失望了。
才离开不过几月,陈语嫣的病况就发作了。
此时的欧墨渊完全没有想过,把陈家的恩情还完了之后,那欠扁栀的恩呢?
他早已经把扁栀的付出当成了理所应当。
欧墨渊回家的路上,觉得眼睛越发干涩,头也疼的厉害,快到家的时候,他才发现陈嫂很久没有给他炖汤药喝了。
“陈嫂,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往日里,你常常炖的汤药再炖一些给我喝。”
那汤药说来神奇。
每个月只要喝一个礼拜,便神清气爽,专注度都高了。
总裁在外头人看着光鲜亮丽,也殊不知也是常人,身体也会疲累,自从有了这个汤药,他都觉得自己有了二十几岁时的无限精力。
现在似乎也已经成为了习惯,莫名的,觉得这个汤药安神调理身体的同时,还能给他带来好运气。
“汤药?”陈嫂心下一惊,眼神犹疑,“什么汤药?”
欧墨渊揉着隐隐发胀的太阳穴,不悦掀眸看着陈嫂,“就是之前每个月十号左右,你总端的汤药,说滋养身体的。”
陈嫂恍然大悟,虚虚一笑,“啊,那个,汤药啊,那个……少爷,你现在要喝吗?”
欧墨渊拧眉啧了一声。
“陈嫂,你是不是做事做糊涂了,你之前跟我说的,这个汤药滋养但是阴虚补火,不适宜晚上喝,怎么,你如今怎么都忘记了?”
因为汤药的效果很好,他还一度把陈嫂从家里卫生工的岗位提拔到了后厨,工资翻了五番,希望她能够专心为欧家人调理身体。
却不曾想,今日一问,总觉得她的态度反复又诡异。
欧墨渊的冷眸微微眯起来,“陈嫂,你在欧家,呆了十几年了吧,你知道我的脾气,有什么话要如实说,要是被我发现你弄虚作假,暗地里隐瞒的什么事情,我饶不了你!”
陈嫂一听,额头上的冷汗冒出来。
当初,扁栀熬了汤药,担心少爷不喝,所tຊ以借故说家里的养身汤,后来少爷夸赞效果不错。
她又贪念那些高额工资,因为扁栀经常在医院里照顾陈语嫣很少回家,她便把这个功劳认了下来。
后来,调到后厨岗位,她便时不时地让扁栀按照欧家人身体状况做调理汤药。
一年下来,欧家人个个红光满面,她又得了丰厚的奖金,这么一来,她就更舍不得说出真相了。
扁栀对欧家人上心,所以很多时候,即便她气焰越发嚣张,她也不生气,还好言好语的提供药方,后来——
她觉得她好欺负,也不要什么劳什子药方了,都是直接叫扁栀配伍好了她拿去炖的。
后来扁栀走了,她忙的焦头烂额的去找从前的药方,可从前她太笃定扁栀不会离开,故而从未注意。
半猜想着炖了一次……
结果老太太喝了当场流鼻血,头晕目眩的还从楼上滚下来,摔出脑震荡。
当时无人起疑是汤药问题。
可她吓死了,从此以后也不敢自己配伍药方了。
最近欧家人好几个说她不炖汤药,身子出现疲累状况,她都不敢吱声,只想着熬过这几个月,趁着大家都注意陈语嫣病况的时候,把年终奖拿了,赶紧跑路。
却不曾想,今日深夜回来的欧墨渊会忽然提及。
这事——
后厨的人都知道,因为她泼辣所以大家也都不敢说。
如今——
怕是瞒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