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美丽扔开抹布,定定地看着她,“你干什么了?”
那目光如有实质。
宁虹没扛住压力,老老实实交代,“……我把门从里面反锁了,不知道宁柚怎么弄的,把锁拆了。”
何美丽眉头一跳,差点儿被这个女儿蠢死。
“我有没有说过,让你别做多余的事?”她咬牙,声音压着怒火。
宁虹耷拉着脑袋,反驳:“我做什么多余的事了,我就是想出一口气啊。”
“你出了吗?”何美丽反问,火气不降反升,“你除了给我带来了无尽的麻烦,出哪门子气了!”
如果不能一击必中,把小贱人彻底压得反扑不上来,她宁愿什么都不做。
宁虹不知道何美丽的思虑,还在兀自委屈。
“我也没想到啊。”
她长得糙,一张大脸做出委屈的表情,有种猛虎撒娇的感觉……
让人极度不适。
何美丽移开眼。
“没想到,没想到……你除了会说没想到,还知道什么,帮不上忙就什么也别做,你别再给我拖后腿我就烧高香了!”
训完不省心的女儿,看上班时间快跟不上了,急忙出门。
宁虹匆匆跟上。
…
下午,太阳出来了,驱散了昨夜下雨带来的湿凉。
灯具厂的宣传栏,贴出一张通知。
正是前段时间隐约传出的,要组建“红外探照灯”项目组的事——
项目组成员已经定下,全都纸上。
这张微黄的纸一贴出来,有人欢喜有人怒!
宁忠义本来信心满满。
可是。
他前前后后把通知看了好几遍,发现不仅组长不是他,就连组员也没有他,宁忠义愣在原地。
身侧的工程师没注意他的表情,还跟他八卦着上面的名单。
“项目负责人是楚天青啊!”
“倒也是实至名归。”
宁忠义此时心情糟到极点。
听着同事的话,心里愈发烦躁。
想发脾气吧,他一向心机深沉,从来都跟同志们处得很好,只能压下那股不爽,只觉得快憋吐血了。
嘴上不阴不阳地道:
“红外探照灯的项目非比寻常,我担心,不是专业的带头人会影响项目的正常进展……”
宁忠义欲言又止,意思却清楚地表达了出去。
“你说得也是。不过,我听说这楚天青也是个能人,在海岛待了好些年,既然是上面定下的人,应该不会出问题吧。”男同志耿直说道。
宁忠义眼神幽暗地看着众星捧月的楚天青,嘴角的笑微冷。
楚天青!
敢抢了我的职位,你给我等着!
楚天青察觉到那道不善的目光,抬头看过去。
刚好对上宁忠义阴沉沉的眼睛,眼眸浮现出冷芒。
“哼!”宁忠义一甩袖子,径自转身走了。
楚天青微拧眉头。
通知一贴,厂里的人凑在一起说了会儿热闹,就各自散去了。
宁忠义在外面尚且能勉强维持住笑脸。
晚上回到家,脸色阴沉如寒冰,看人时有种阴恻恻的感觉。
宁柚是个机灵鬼,知道渣爸错失良机,肯定心情不好,待在屋里。
外面有个炸药桶,傻子才去点火。
还真别说,这年头傻子真不少。
宁虹哼着歌推门进屋。
见到沙发上一动不动的人影,吓得差点儿跳脚。
“爸,你没事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开灯,吓死人了。”惊吓之余,说话语气难免有些埋怨。
若是平时,宁忠义懒得跟她计较,可他今日很火大。
见谁都像仇人。
“你在教我做事吗?”宁忠义目光冷沉,厉声问道。
本着看热闹的想法,宁柚透着锁孔往外看,听到渣爸这句话,差点儿没喷笑出来。
哦豁,忽然霸总起来了呢。
老宁是不是外国小说看多了?
宁虹见宁忠义表情不善,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怂哒哒地慌乱摇头。
“没,没有。”
“没有最好。”宁忠义面无表情给了宁虹一句忠告,“这个家里还没有你多话的地方!”
宁虹听见后面这句,心那叫一个凉。
什么叫这个家里没她多话的地方?
她难道不姓宁吗?
捧着拔凉拔凉的心,宁虹哭丧着脸回到自己的杂物间。
宁柚丝毫不掩饰看笑话的好心情,就差掏出一把瓜子慢慢嗑。
厚脸皮极品被渣渣虐,活该呀!
何美丽在外得知宁忠义遭遇事业滑铁卢,买了半斤肉,打算今天做顿好的。
一回到家,看到客厅坐着的男人,何美丽当什么都没听说,笑容温柔。
“回来了,我这就去做饭。”
说着,晃了晃手里的肉。
“有段日子没吃饺子了,今天包饺子,你最爱吃的白菜肉馅,等着吧。”
见她这样,宁忠义再多的怒火也发不出来,眼中的冷光都淡了下去。
竟说了句好听的。
“辛苦你了。”
何美丽受宠若惊,感动的眼中带泪,“……不辛苦,你要养活全家,你才是最辛苦的。”
何美丽长得虽没名字美丽,可她有钱会打扮,衣品有,保养也注意,年纪是大了点儿,也还能看。
突然煽情起来……还有模有样的。
宁柚有种难怪宁忠义会娶这女人的感觉。
试问一个特别大男子主义的人,怎么可能不想要一个事事顺着自己,能搂着睡觉,还能照顾好自己起居的女人?
何美丽刚好能满足他。
两人一拍即合,可不就勾搭在一起了嘛。
合理!
宁柚被何美丽脸上的柔情蜜意油的打了个寒战,怕长针眼,眼睛离开了锁孔。
在屋里看书看报。
来到这个时代,先得摸清楚规则,不然太容易翻车了。
估摸着时间,何美丽刚包好饺子,她出了房间。
宁家一家人已在餐桌各就各位。
宁柚走过去,直接问:“这才几天,又没我的饭了?”
嘀咕一样地喃喃道:“那保证书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啊,不知道找到厂里的领导有没有用。”
宁忠义:……你可做个人吧。
偏宁柚还吸了下鼻子,叹气,“唉!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啊!”
宁忠义怕她又把自己说死,屈指敲桌子,看向何美丽,忍着烦躁:“宁柚的饭呢?”
何美丽神经一紧,扯出个笑脸,“有,有!柚柚不是不愿意在家里吃饭吗,怎么忽然又愿意吃了?”
这话是解释没宁柚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