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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柳芊芊刚燃起的火苗,一下熄灭,心有不甘道:“嫂嫂,文哥儿毕竟是沈家血脉,你可不能因为你不喜他,就随便找个人抚养。”
  她当着沈老太和沈家耆老的面,说出这种话,其用心恶毒显而易见。
  成锦瑟面色一凛冷声道:“柳表妹,这事说到底是我们沈家的事,你僭越了!”
  闻言其他沈家耆老纷纷出言赞同。
  “是啊,没错。”
  “她一投奔的破落户,有什么资格出声!”
  ……
  一个家族就是这样,就算骨子里腐烂发臭,可不代表允许旁人说嘴。
  换言之,就算她成锦瑟当真如此不堪,却也是沈家大娘子,沈家耆老决不允许对沈家不好的言论传出。
  柳芊芊见自己捅了马蜂窝,才觉事情不对,忙看向沈老太求救。
  虽心中不愿,可老太太还是为其解围道:“芊芊也是真心疼爱文哥儿这孩子,说到底都是为了沈家。依老身看,这过继之事……”
  沈老太话说一半,被成锦瑟打断,“祖母,您看月娘的手。”
  月娘立马会意,向着沈老太和众人摊开手。
  只见她双手满是伤痕,触目惊心。
  “她的手?”
  “回祖母,月姨娘的手是被刻刀划伤的,为了给文哥儿做这些小玩意儿,她一夜未眠。
  “您看啊,这桃木剑打磨得多光滑,连一根毛刺都挑不出,足可见她的细心与耐心。
  “况且,我大越前些年战事四起,国家年轻的武将新锐骤减,所以朝廷才开启了武考,可见我朝注重的是文武双全之人。
  “如此孙媳才说,月姨娘不仅无过还有功。”
  成锦瑟一番话,分析得头头是道,沈家众人也深觉有道理。
  可听在柳芊芊耳朵里,却好像已经送她儿子去了战场一样。
  毕竟将军百战死,就是不如文官显贵舒坦。
  “嫂嫂你难道忘了,沈祖父和沈表哥是如何没的吗?”
  沈家是武将世家,沈老爷子和沈从熠都身为将军,战死沙场。
  柳芊芊这话明显是在点沈老太。
  就听成锦瑟怒道:“柳表妹慎言,我们沈家五代,皆是保家卫国的将才,老祖宗留下的祖训犹在。
  “而你如今这番言论,若传出去,岂非会让人觉得我沈家后辈皆是贪生怕死之徒?”
  此话一出,沈家耆老彻底坐不住了。
  有一老者激愤骂道:“你这打秋风的黄毛丫头,竟然也敢掺和我沈家过继之事,真是不知廉耻。”
  “就是,我若是你,早没脸站在这里了!”
  话音刚落,文哥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嘴里嚷嚷着,“我要小木剑,小木剑!”
  重孙哭得沈老太心都碎了。
  王妈妈见状一把夺下柳芊芊手里的桃木剑,塞到了文哥儿手上。
  拿到木剑的文哥儿,瞬间止住了哭泣。
  泪珠还未干就已经开怀大笑起来。
  沈老太见此情景,也会心一笑,“罢了罢了,文哥儿如此喜欢月姨娘做的桃木剑,也是有缘,现下吉时已到,我们开祠堂行过继礼。”
  柳芊芊还想说话,却被王妈妈眼神警告。
  如今大势已去,说再多只会惹怒老太太。
  现在自己在府里,孤立无援,一切还是得等二郎回来商议。
  收回怨毒目光,柳芊芊再次变回恭顺乖巧的模样。
  直到礼成也没再发一言。
  终于过继之事落定。
  按道理,文哥儿应该搬到月姨娘院子里的,可沈老太不舍重孙,决口不提迁居之事,便也作罢。
  如此一来成锦瑟和月娘都落得自在,经常聚在墨宝斋闲聊。
  一连多日牛乳沐浴,珍珠粉敷面。
  成锦瑟原本些许暗沉的肌肤,变得好似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白嫩透亮,宛若回到碧玉年华。
  月娘也是如此,整个人白了不止一个度。
  手心里因干活生的老茧,也都尽数脱落,此时正专注做着针线活。
  流云看了一眼问道:“月姨娘这可是给小少爷做的棉衣?”
  月娘羞涩点头,“是的,这不快入冬了吗?我想着给文哥儿做件棉衣。”
  “月姨娘,小少爷都已经很久没去过您的院子了,府里现在都在传,说你们母子不和,依我说,小少爷就是个养不熟的,您又何需为他费这个劲!”
  流云嘴里嘟囔着,脸颊气鼓鼓的。
  那个小少爷仗着沈老太的疼爱,连她家娘子都敢怠慢,还好当初没同意他过继到娘子名下!
  月娘坦言道:“都是我自己没用,不如表小姐会哄孩子,文哥儿更喜欢去找她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好歹有母子名分,我只管做好分内的事。”
  闻言,成锦瑟放下手中账册,心中暗暗思索。
  刚过继的几天,文哥儿和月娘相处还是很融洽的,每日也会到自己这里晨昏定省,规矩得很。
  可突然一天开始,便再也没有来过,不用想定是柳芊芊搞的鬼。
  这一世自己再也不会热脸贴着冷屁股,去当坏人规矩文哥儿了。
  可想而知,柳芊芊这样的德行,会将儿子教育成什么样子。
  正说话间,就听丫鬟来报,沈老太叫所有人去福寿堂。
  闻言,成锦瑟手里账册“啪嗒”一声落于桌面。
  该来的注定要来。
  几人刚到福寿堂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沈老太呜咽痛哭。
  这更验证了成锦瑟的猜想。
  刚迈进内堂,她一眼就看到一高大男子,身穿灰白色锦袍,墨发玉冠,长身而立。
  脸部轮廓硬挺,眉眼都透着一股英气,一看便是杀伐之人。
  正是前世那个负心汉,沈从熠!
  成锦瑟袖子里的手,不自觉握紧。
  指甲狠狠嵌入掌心,让疼痛占领理智的高地,这才稳住了心神。
  快步上前关切道:“祖母,您这是怎么了?这位是?”
  说着,她抬眼看向沈从熠,目光里清明一片。
  回想大婚当日,连盖头都没掀就被抛弃,如今又时隔了六年,自然是要装作不认识才对。
  沈老太擦了把泪,这才道:“锦瑟啊,他便是我的孙儿,你的夫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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