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怎么了？”
　　“还能怎么，就是酒喝多了胃痛呗。你要是孝顺呢就寄点钱回来，要是不寄就算了，妈也不逼你。”
　　“妈，我暑假刚给你们寄了三千块，我自己都快没钱吃饭了，现在还不是假期没法打工，身上哪有钱。”
　　“没有就算了呗，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听说隔壁村的大学生上学有助学金和奖学金，也没听你提过这些钱，也不知道被吞到哪去了。”
　　“妈，我平时就是靠这些钱吃饭的，要是连这些钱都没有，我早就饿死了。”
　　“那可是你爸，你爸生病了你没听到吗？你弟弟今年也高三了，他班上的同学都有好手机，就他没有，你身为姐姐，我都懒得说你。别人家姐姐进厂打工，每个月给家里寄两千三千的，你一个假期才寄这么点，上大学有什么用啊你。”
　　“我爸那个胃病只要不喝酒就不痛了，你让他少喝点。还有，大姐她们厂最近应该发工资了，我前两天看到她发出去旅游的朋友圈了。实在不行，你问大姐先要点钱。”
　　“你自己都没给家里寄钱，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你大姐在外面打工容易吗？”
　　“容易，她们厂包吃包住，一个月三千五的工资，再怎么不容易也比我容易啊。我还在上学，哪有时间挣钱？”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她可是你姐姐……”
　　“妈，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说呗。”
　　“我生病住院了，医生说要动手术，可是动手术七七八八下来要五万块钱，我已经跟同学借了两万了，你和爸能帮我借点吗？”
　　“什么？什么病要花这么多钱？”
　　什么病？这个她可没想好。
　　林听发窘地挠挠头，一根头发随即脱离了组织，落在她指间。
　　她沉默了一息，开口回道：
　　“呃……是人体上皮组织与结缔组织的结合体脱落，医生说动手术就能治好，可要是不动手术，后面就很严重。妈，帮帮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才又传出声音来：
　　“妈没什么见识，没听过这病，但听起来是挺严重的。听啊，不是妈不帮你，妈实在也为难啊，我和你爸没什么收入，每个月还要供你弟上学，上哪去找这三万块钱啊？”
　　“妈，你不是说村里人进厂的每个月会给家里打钱吗？大姐打给你们的钱，先借我点好不好，过几年我一定还你们。”
　　“你大姐在外面混难得很，哪有钱打给我们啊，她自己都不够花。乖孩子，你就别让你爸妈为难了，你都向同学们借了那么多了，再借一点，以后还给她们也是一样的。”
　　“妈，该借的我都借了，实在借不到了。你们是我的家人，我现在只能指望你们了。”
　　“指望我们有什么用，同学都借遍了那就借老师。大学老师那么多钱，你才借三万，他们不会见死不救的。实在不行……你就找个男朋友吧，你这么漂亮可不能白白浪费掉，你要是肯，肯定能找到个有钱的男朋友。”
　　“人家国外过了十八岁就不管孩子了，你都二十多了，要自己想办法解决事情，不要一有事就想吃家里的饭。你爸叫我了，我先挂了，对了听啊，等你做好手术能动了，记得跟妈说一声啊。”
　　“妈你等等……”
　　嘟嘟嘟……
　　还没等她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了断线音。
　　“好的，妈。”林听哽咽地说完，把手机放进裤兜里后，将身体靠在座位后背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