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栀妍瞪大眼睛，一时半刻没能回过神来。
她不可能不知道联姻的意思，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被找上。
她本想直接回绝，毕竟以她的年龄，至多向恋爱上联想，结婚那是上辈子才会考虑的事。
可那枚被丢弃的戒指，已经在她心中留下了无法洗去的阴翳。
她不敢去想象婚姻，一旦想起，就是未婚妻、车祸、医院……
各种相关的场景在她脑海中回荡，那些狼狈又痛苦的回忆接踵而至。
可要是为了父亲呢……？
夏栀妍不擅长思考，但她并不笨。
因此，她清晰地知道，如今要让父亲活下来就只剩下了那一条路。
孟家所涉及的东西她也还算有所耳闻，因此，联姻的请求是奔着什么来的也就清晰明了了。
孟云柏需要一个替他坐镇后方的女主人，而夏栀妍需要一个拯救家人的机会。
也许在他的设想里，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上一辈子，因为有陆北炀存在的原因，夏南葉想也没想就替夏栀妍拒绝了。
他要活下来本就有很多机会，不能让孩子为他牺牲自己的幸福。
但现在，名为陆北炀的阻碍已经消失了。
夏栀妍咬了咬牙，目光坚定地看着父亲：“我愿意联姻，只要他们可以……”
后面的未尽之言，二人心中都已经清楚。
夏南葉怔了怔：“阿妍，你没必要为了爸爸……”
夏栀妍却突然扑进了他的怀里，莹润的眼泪大颗大颗滚出眼眶：“爹地，我做了个噩梦。”
“我梦到你被警察抓走了，还被人杀死了。”
“我连你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她的哭声不低，所幸书房最注重隔音。
夏南葉看着女儿哭得这样伤心，一时间也有些感伤：“阿妍，父亲总有离开你的一天。”
“但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人还是你，只要你能照顾好自己……”
夏栀妍忍着眼泪，颤抖着摇头。
“爹地，世界上只有你爱我……”
“没有你的话，我就只会被欺负而已。”
夏南葉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然而夏栀妍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猛地愣住。
“爹地，你要小心孙叔叔。”
“我梦到他是个坏人，他杀了你，还放火烧了我们家的房子……”
夏南葉神情严肃起来。
他捏着夏栀妍的肩膀，一时间连家乡的俚语都说了出来。
“囡囡，你为什么会梦到孙叔叔是坏人？”
在女儿面前表现一向天衣无缝的孙毅成怎么可能露出破绽。
他也没有提醒过让两个孩子小心孙毅成的话，女儿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夏栀妍止住哭声，眼睫轻轻扇动，大滴的泪水被黏连。
她犹豫了一会，小声开口。
“爹地，如果我说，不是梦呢？”
她将上辈子的事给夏南葉说了个大概。
只是关乎陆北炀的内容都被她刻意以警察二字替代了。
她自己知道遭受背叛时的感受，不想再让那么信任陆北炀的父亲再经历一次。
夏南葉倒是猜出了她有所隐瞒。
不然，以他的谨慎，有什么人能窃走资料，又有什么人能让夏栀妍自己跟着离开呢。
他叹了口气，独自心疼着失去父亲后又连母亲的照片都没能留住的女儿。
却在最后听到夏栀妍自杀时，怒气攀升，眉头紧皱。
“你找的那个小子竟然敢这样对你？”
夏栀妍没敢说出陆北炀的名字，只说自己后来谈了恋爱。
但是对她而言那么重要的人没有出现在这段描述里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夏南葉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她拉着夏南葉的手轻轻摇晃，语气低落：“算了，都过去了。”
“但是，爹地，我们这一次一定要活下来才行。”
“家业什么的都可以不要，但是没有你的话，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夏南葉气恼地拍拍她的手：“说什么傻话。”
他又轻轻叹了口气，想起夏栀妍说起那些苦难的经历时刻意让自己露出笑容的样子。
“我的小公主受苦了。”
夏栀妍摇摇头。
“所以，爹地，这次的联姻我们必须要同意。”
“我没有冲动，我很清醒，我们不能再走上那条死路了。”
但是，陆北炀。
两人对视了一眼，显然都想到了这个问题。
夏栀妍紧咬着牙，眼眶全都被染成了绯色：“这件事，就暂时不要让阿炀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