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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纾自信宗叙不会干这种自降身份的混事儿,等着他一通火发下来,自己唯唯诺诺道歉然后各回各家。
  宗叙却好以整暇的松开她的手腕,眼神带着不再隐藏的凌厉,“那白小姐开多少钱一晚给我?”
  “三千。”白纾勾唇,轻浮的扫了宗叙一眼,“宗先生值得这个价儿。”
  “白小姐很懂行情?”宗叙拿出‘关机了’的手机,打开了收款码递过来,“成交。”
  她也没戳穿他,从容不迫的扫了钱过去,下了车便往家走。
  她是出钱的,他是出力的,你情我愿,人钱两清。
  宗叙没想到她这次要和自己一倔到底,看着屏幕上的3000.00怔愣片刻,果断地下车跟在白纾身后。
  第一次来她家,小院不大却雅致。
  前院的梨树枝繁叶茂,果子将要成熟,圆滚滚的梨子坠着,将枝头都压低。
  花圃里各色的珍珠雪山开的正好,娇艳含珠,撩人心怀。
  梨树像他,玫瑰像她。
  高跟鞋敲在青石板上,‘哒哒’脆响在这个时间分外清晰。
  一楼的客厅昏暗,白纾也不急着开灯。
  将手包放好回头望着仍在门外驻足的宗叙,逆着光投下一道高大峻拔的身影,夜色中看不清神情。
  “进来。”她说。
  “你确定?”
  白纾快步走上前拉着他手腕将人带进门tຊ内,转身将厚重的入户门关好,“钱都收了想跑路?”
  随着‘嘭’的一声响,她扶着宗叙的肩膀踮脚吻上他的唇。
  蜻蜓点水般的啄吻,他的唇温热柔软,比想象中好亲。
  宗叙的手臂僵在空中,唇上温软的触感告诉他此刻的黑暗中,他和白纾在做什么。
  这夜太寂静,他听得到脑海中的那座高塔轰然倒塌在滔滔海水中,震耳欲聋,扑通扑通,飞溅出大片大片的水花,又落入沉寂的海。
  他愣着没反应,白纾轻咬一下他下颌,笑着问:“就这么个服务态度?”
  他喉结滚了滚,压下心中的那片翻涌,尽量让语声平缓:“白纾,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她轻笑一声,在漆黑的夜里这样悦耳,不以为意的将手落在他后颈,摩挲着露在衣领外的一小块皮肤,拨弄着他后脑的短发刮蹭。
  “我没喝多。”
  她勾着他脖颈,唇贴在他耳畔,呼吸轻吐,出谷黄莺般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里。
  “宗先生,春宵苦短,收了钱不该抓紧时间?”
  他的呼吸沉重几分,俯身弯腰将她抱起,指尖刻意避开了与她腰侧裸露的肌肤接触。
  突然的失重感,白纾不得不揽紧了他,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的飞快,四周都是他的气息。
  宗叙只是试探着按了墙壁上的开关,将人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客厅突然变得明亮晃眼,将暧昧的氛围扫空,白纾眯了眯眼,坐在沙发上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宗叙站在那里,却没在看她,打量着客厅的布局,没有看到需要的东西,“医药箱在哪里?”
  白纾指了指入户门的柜子,以为他要找计生用品,“家里没有。”
  谁家好人会把那个东西放在医药箱?
  宗叙没应,快步走过去拿了医药箱过来坐在白纾身侧。
  外套被随手放在沙发上,挽好衬衫袖口将她的高跟鞋脱下,捞起她的脚踝放到膝上,打量着她被磨破的伤口。
  “下次不要穿不合脚的鞋子。”他沉声说着,带着几分不悦。
  白纾无奈,“好看的鞋子总是不合脚的,习惯了。”
  这算什么?温柔体贴的前戏?
  看着宗叙在医药箱中翻找出碘伏棉签,撕开包装袋为她的伤口轻轻擦拭。
  那双手和小臂与当日酒桌上没什么不同,只是如今手掌中的酒杯换成了她的脚踝,皮肤传来他炽热粗砺的触感。
  他擦得认真,低垂着头靠近在她胸前三寸的地方,白纾甚至看得清他眉间新生的细碎毛发和仍未褪红的耳尖。
  这是真的有点暧昧。
  家里什么时候变成了桑拿房?不然为何会这么闷热?
  白纾:“早上八点我经纪人和助理会来,还要赶着转场。”
  本想提醒他要留下就早点走,宗叙却说:“我送你。”
  “男模一般没有这个服务,你别说要加钱,我穷。”
  “宗叙有。”他握着她脚踝的手用了些力,“你很喜欢气我?”
  白纾也不应,宗叙丢了手中的棉签,开新的一支,为她处理另一边。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白小姐如果不满意也不能退款。”
  白纾挑眉,笑着问:“霸王条款?”
  简直就是胡搅蛮缠,但偏偏他在行动上又带着分寸,站在道德制高点上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嗯。”宗叙随口应着,“放我进来不怕引狼入室?胆子这么大。”
  她人懒懒的倚在沙发上,也不管这个姿势会不会走光,玩笑似的说了一句心里话:“睡你我不亏,人钱两清的交易。”
  他手中的动作停下顿了顿,抬头看着白纾,半晌才憋出一句轻斥:“荒唐。”
  白纾来了脾气,伸脚轻踢了一下他,“你不荒唐?我们至多算是第四次见面吧,就想着住到我家?”
  宗叙也不好意思说他没想到白纾真的放自己进来,两个人一个赛一个嘴硬,到动真格的时候反而是他先败下阵来。
  “嗯,我也荒唐。”
  白纾见他说软话,心情大好,“客房你可以睡,但是没有男人换洗的衣服,不嫌弃的话我找件衬衫给你试一下。”
  她只有一件oversize风的黑色衬衫,应该能给他披一下,扣子八成是系不上了。
  “会有人送过来。”
  她轻叹一声,“打工人真惨。”
  资本家回答,“这是工作,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报酬。”
  白纾闷闷的不应他,不耐烦的晃了晃腿,“好了没有,我想睡觉。”
  宗叙将液体创口贴为她耐心的涂好,等差不多干了拍了拍她肩膀,“去吧。”
  伤口的火辣痛感还存在,脚踝处被他触摸过的皮肤变得格外敏感。
  她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也许是酒精作祟,让有些空洞的心底被填补了一些。
  她从小就不是被娇养的孩子,虽然童年不至于悲惨,但一向命大。
  吃鱼被刺卡住也是不动声色的吞咽几下,也许是好运,几次都平安无事。
  但致命危险在眼前的那一刻,心底的慌乱紧张是真的,偏偏她习惯了掩藏所有的伤口。
  因为父亲的心思都在母亲身上,母亲的心思在哪里,她也不太明白。
  有很多年她都没发觉自己家有什么不同,不知道什么样的家庭才是健康正常的。
  直到年岁渐长,接触的人事愈多,才恍然明白家和家之间也有不同。
  她缺爱,缺关注,她明白自身的这点缺陷。
  所以当宗叙耐心仔细的为她处理她自己都不在意的伤口时,她承认自己不值钱的被他打动。
  说出来都有些招笑,但事实就是这样。
  在外天神一样的男人为她垂头,比起什么金钱上的关怀都来的更熨贴。
  她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踩了双沙发边的拖鞋,疲惫道:“客房在二楼右手边第一间,你早些休息。”
  宗叙将东西收拾好,再回头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
  “没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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