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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谷是来帮小石头的。
  只是走进了,便听到他说那番话。
  小石头小心的看着他:“老大……我只是发几句牢骚。”
  小石头爱贪小便宜,心眼儿小,五谷一向都知道。
  只是,他说这话未免太让人寒心。
  五谷缓缓的摇摇头:“你走吧,就留你一晚,明日一早你离开吧。”
  小石头猛的抬头:“老大,你是要我去死吗!”
  五谷目光闪动,隐隐有泪光浮现:“应小娘子愿意带上我们,是看在小辫儿的面子上。”
  “小辫儿的命轻,我没留住,偏偏你这么糟践他用命换来的。”
  “明日,你便走吧。”
  不远处,应听秋端着一碗熬煮的碴子粥,咕嘟咕嘟的喝着。
  直到喝完一碗后,胃里暖和了,身上也舒坦了。
  “呼——”
  她呼出一口气,遇见空气就凝成霜露。
  正开心的,突然听见仓央宿真骂她“让你随便捡人。”
  应听秋满脑疑惑。
  仓央宿真又骂:“蠢东西!”
  应听秋咚咚的捶他两拳:“你才蠢,你最蠢。”
  只是锤了两拳过后,应听秋似乎想起什么,神情有些恍惚。
  要放在之前,她怎么能想到自己还能捶上皇亲国戚。
  还是外邦的稀罕货。
  仓央宿真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小石头的那些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他讨厌汉人,更何况是一些臭烘烘的汉人乞儿。
  与他们为伍,真是……恶心极了。
  天气太冷了,应听秋最近挺眼馋仓央宿真猎到的那只黑熊皮。
  黑熊肉和骨头都吃了,还剩一张熊皮,仓央宿真要留着卖。
  当然,也一直没卖出去。
  应听秋蹭了过去,装模作样的打了几个哆嗦。
  口中念叨着“好冷好冷”。
  直到仓央宿真看过来时,她才娇弱的道:“阿兄,要是有张皮子我就能好受些。”
  仓央宿真瞥了她一眼,那张妖异的脸庞上带着几分戏谑:“皮子,什么皮子?给我也来一件。”
  应听秋眨了眨眼,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可怜一些:“就……那张熊皮呀。”
  说着,她还故意抖了抖身上的破旧棉袄,做出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
  仓央宿真看着她这幅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既然你这么喜欢,算你五十两好了。”
  “五十两?你我是兄妹,要分得这样仔细吗!”
  仓央宿真:“亲兄弟要明算账。”
  应听秋呵呵一笑:“阿兄还欠我百台嫁妆,便从那里面扣吧。”
  “我何时欠得?”
  应听秋美滋滋:“哦,那是我记错了,是千台,结结实实的千台嫁妆。有阿兄这样的兄长,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我呢。”
  仓央宿真无言。
  汉人果然是脸皮厚。
  应听秋如愿所长的得了熊皮,这张皮子保存的还算完好,往身上一套就是一整只熊了。
  她把熊腿的地方截出了一些,将整个人塞进去。
  多余的皮子做成了两对袖套。
  很快,这两对袖套都被应听秋分配的主人。
  五谷一只,姜湘一只。
  她有意招揽五谷,总得先给点好处。
  姜湘的话,身子太弱。
  小手她都摸过,冰凉冰凉的。
  采真那只没良心的鹰不知跑到了何方,应听秋只是一个没看住,它便不见了踪影。
  应听秋暗暗祷告,可要早点回来才好。
  仓央宿真与她同坐一个车厢,将她的小算盘看得明明白白。
  一张皮子而已。
  雪狼的他都曾猎过。
  西域金丝编成的毯子被他踩在脚底,也不曾多看一眼。
  ……
  入了夜,万籁俱寂。
  采真停在车厢顶盖上,“咕咕”地叫了几声。
  仓央宿真悄然离开了。
  采真落到他肩头,委屈直叫。
  为什么让它回车里去,它才不要面对那坏女人。
  连新鲜的田鼠都不给鹰。
  又穷又抠。
  仓央宿真被它叫的烦了,捏住它的喙,用力一甩。
  “克——”
  采真愤怒的飞走了。
  “少主,属下来迟!”三个胡人半跪在仓央宿真面前。
  他们衣衫褴褛,头发都打着络。
  仓央宿真皱眉。
  这就是安插在大汉的细作?
  前不久,采真飞向王庭,暗中与母族取得联系。
  目前,仓央宿真能信任的也只有舅舅桑格。
  桑格永不会背叛他,背叛母后。
  索性桑格及时得到仓央宿真的传信,只是重伤,但性命无忧。
  王后留下的其他明里暗里势力,仓央宿真不敢贸然联系。
  于是,这就造成了尴尬的局面。
  外甥远在大汉,桑格鞭长莫及,他不惜动用花费大力埋在大汉的钉子前来接应。
  虽然这些钉子……都是些歪瓜裂枣……
  仓央宿真:“舅舅就让你们几个来?”
  混成这鬼样?
  那三个胡人对视一眼,尴尬地笑:“是是。”
  其中一人解释:“少主,我本来都合伙开了个铺子,结果……都被这附近的匪贼被抢了。”
  仓央宿真:“……”
  另一人见他脸色不对:“少主,我原本在衙署当值,后来出了些事,便不干了。”
  要问他当什么职,问就是尚食官,俗称——管做饭的。
  他做的奶皮子最好吃,衙役们都很喜欢。
  仓央宿真看向最后一人,还没等他开口,突然摆手:“你不用说了。”
  好也好不到哪去。
  “你们走吧,过后再联系。”
  三人对视一眼,突然一起扑上来,抱住仓央宿真的腿:“少主,我等饿了三天了。”
  “少主,求收留啊。”
  “滚!”
  树林的阴影下,仓央宿真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
  他抬脚,一脚一个,将三个胡人远远地踹飞出去,脸朝下砸在雪地里。
  曾几何时,他手下的人都是部落中的精挑细选勇士,能徒手搏狼者不在少数。
  而今,就在这几个没用的夯货,还需要他救助。
  就连大汉一个小小的汉女都比他们有用百倍千倍。
  与此相隔不过五里的树林中,驻扎着运粮队。
  此次负责运粮的官员徐待郎坐在主帐中,美人在怀,喝得酣畅。
  外面狂风大作,雪花飘飞,但帐篷内却温暖如春,熏炉里燃着西域进贡的香料,香气扑鼻,令人昏昏欲睡。
  “徐侍郎,您还是少喝点吧,万一醉了,有山中匪贼来打劫,谁来主持大局?”一个幕僚小心翼翼地劝道。
  徐侍郎瞪了他一眼,满脸通红,醉态可掬:“谁敢?我看谁敢!这是皇粮,有谁敢劫。”
  “还有,老子会怕?这酒,就是要现在喝,才痛快!”
  他一把推开幕僚,端起酒杯,仰头便是一饮而尽。
  幕僚跌在地上,哑口无言。
  真是造孽呀。
  徐侍郎还在那畅想未来呢,陛下倚重他,运送账灾粮的任务都交给了他,等回去了,看谁还敢瞧不起他。
  在这里面捞一笔油水,人财双收。
  他当然也不知道,自已是皇帝钦定的敢死队领队。
  运粮的人都得死。
  究其原因嘛,皇帝觉的这徐侍郎拍马屁拍的的着实没水平。
  每每拍到驴腿上,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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