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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忠诚义士之后?呸,你们也配?"
  林雨柔不屑地冷哼一声,显然方姨娘的劝说一点没听进去。
  "你!你!你敢侮辱我等!"
  李大夏、王长水二人听他侮辱自己,鼻子都要气歪了。
  这些年来,他们没少仗着顾家军义士之士的身份作威作福敛财收礼。
  遇到什么难处,只要一报自己义士之后身份便无往而不利,再麻烦的事也迎刃而解。
  有了这个护身符,谁不忌惮一二?
  尤其第九代冠军侯顾贵成袭爵后,感其兄顾贵平生性残暴,经常侮辱慢待他们这些忠义之后,搞得天怒人怨,离心离德,于是定下优待烈士眷属的家规,他们这些烈士后裔这才恢复了往日荣光。
  "呵呵,祖父好文厌恶,为人宽厚,体恤尔等先祖为梁国捐躯,这才优待尔等。尔等不思仿效汝先祖上报国家,下安黎庶,反而觉得我冠军侯府欠你们的本该如此,是也不是?"
  林雨柔的话掷地有声,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是的,他们就是如此作想,觉得他们父祖为冠军侯而死,冠军侯府理所应当供养他们!
  "对,冠军侯府就是欠我们的,小人祖父关三牛随第六代冠军侯顾禄忠镇守南京,大小三十六战,未曾退却一步。"
  "后来情势危急,祖父遂奉命外出求援追随王贲将军趁夜缒城而下,企图突出重围向周边城池求援。"
  "突围小队出城不久便被敌军发现,祖父为掩护王贲将军突出重围,明知寡不敌众仍迎了上去,中箭无数,奋战而亡。"
  "可祖父的身死换来了什么?只有冠军侯发下来的区区100文钱、一匹绢布!"
  "夫人,小人祖父为冠军侯府而死,冠军侯府是不是欠我们的?"
  "啊,是刘青、赵白、钱大宝……周五奎六十三人!"
  "有好戏看了!"
  台下又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们的眼神不断在刚来的朱权、刘青等人和林雨柔身上来回扫视,伸长着脖子,
  "对,家祖也是此战阵亡士卒之一!"
  "对,俺也一样!"
  "俺也一样!"
  "小人父亲随老侯爷于皖南之战战死,抚恤金只有十文,人命当真如草芥,连猪狗都不如吗?"
  "俺也一样!"
  "俺也一样!"
  "我等只求一个公道!"
  "对,求公道!求公道!"
  七嘴八舌的声音传来,一个个义愤填膺,诉说着不满。
  之后在某些人的煽动下渐渐喊起了统一的口号。
  "成了!"
  方姨娘看着群情激奋的场面,嘴角微微上扬,心中得意至极。
  "福伯,他们所说属实否?"
  林雨柔神色一动,眼睛望向福伯,询问真假。
  "禀夫人,他们所言,属实。"
  福伯点了点头。
  林雨柔沉思片刻,这才抬头反问道:"朱权,我且问你,汝祖父为何从军?"
  "彼时和帝驾崩,明帝即位。汉王、楚王不满明帝即位,趁机犯上作乱,一路烧杀抢掠,搅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天下狼藉,流寇四起,贪官污吏、豪绅地主纷纷趁机摊派赋税,北饷、练饷、剿饷逼得百姓无路可走,加之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如剃,百姓实在过不下去,纷纷从军以求温饱。祖父则立志从军反抗二王暴政。"
  "俗话说的好,正所谓先有国,后有家,国泰才能民安,民安才能富足。"
  "可嘴上一句天下太平容易,要做到需要多少人为之付出生命?没有军队镇守边疆,哪有平民百姓的安居乐业?"
  "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我等负重前行罢了!"
  "生于和平年代,吾等所愿不过平安富足,子孙满堂,这是人之常情。"
  "可恰逢乱世,又有谁来平定乱世,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安乐?"
  "是千千万万个似汝祖这样的仁义忠勇之士!他们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他们一寸丹心图报国,两行清泪为思亲,他们的抛头颅洒热血给了我们这安稳日子,我林雨柔,亦敬重他们!"
  "可这干尔等何事?侯府又因何欠尔等?"
  林雨柔话声一转,语气森严:"汝祖父兄弟为梁国而非冠军侯而战,此其一。"
  "抚恤乃朝廷所发非冠军侯府所发,此其二。"
  "冠军侯怜汝亲族战死沙场,故供养尔等烈士后裔,而非愧疚报恩亏欠汝家,此其三!"
  "我梁国百姓忍耐力强、吃苦耐劳、勤劳淳tຊ朴、善良和平,是最能承受社会不公正的一个群体。这样的人,哪怕只有半块窝窝头吃都绝不会造反,汝祖他们就是这样一群人中的一个。"
  "而汝祖他们甘愿冒着杀头的风险来选择起义反抗投奔北军,投奔冠军侯麾下,解释只能有一个走他们实在是他们没有选择走投无路了。换句话说,他们不反抗就要死!他们是为自己,为妻儿,为家族而战,与冠军侯何干?"
  "汝祖为国捐躯,是朝廷欠汝等,不是冠军侯府欠尔等!"
  "至于说尔等先祖为侯爷而死,更是无稽之谈,正所谓瓦罐难免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战场之上,慎战惧战者无异于自取灭亡,唯有敢战能战方有胜战之可能。战场之上,将帅士卒各有分工。统帅的职责是把握战场形势,做出决断,士卒的职责是听从指挥,打败敌人,获得胜利。主帅阵亡,军队必败,保护主帅就是为了胜利。"
  "圣人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尔等亲族为国捐躯不假,冠军侯府难道独善其身不成?这天下百姓难道都躲于尔等身后不成?"
  "二王之变,北军战死者十万之巨,南京守卫战死伤军民更是高达四十万之巨,这难道都需冠军侯府负担不成?"
  "父亲南征北战三十年,战死沙场者不知凡几,难道他们的死都要算冠军侯头上?他们子孙难道也要我冠军侯府负担不成?"
  "尔等亲族战死沙场要找我冠军侯府托底,那我冠军侯府又该找谁负责?"
  "尔等可别忘了,冠军侯府满门忠烈,无论是江山残破,昏君奸臣当道的王朝末路之时,还是遍地狼烟的内乱之时,亦或外敌入侵,国难当头亡族灭种之时,我顾家从未退缩一步!"
  "顾家乃将门世家,世代忠良,世世代代保家卫国,守护大梁一方百姓,前后已逾两百年。"
  "尔等都是梁国之人,又在侯府长大,当听过侯府男丁世代从军为国征战,前赴后继,数度面临绝嗣之危,我冠军侯府又该找谁托底?"
  "尔等真当冠军侯是世袭罔替与国同休,混吃等死就能继承爵位?不,冠军侯可是用鲜血浇铸而来。"
  "勤将一腔忠烈血,满门倾出做长虹,冠军侯府的无上地位,不是什么祖宗余荫,是无数顾氏子孙拿命换来的!"
  "我知道尔等心中不以为意,不过不妨事,无论尔等心中作何感想,我林雨柔都不屑一顾,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了错,就要惩罚!"
  "福伯听令!"
  福伯出列听命。
  "即刻起,撤销李大夏、王长水、刘青、赵白、钱大宝……周五奎六十五人掌柜之职!日落之前,将他们家眷尽数驱逐出府,不得有误!"
  "诺!"
  福伯激动不已,又一批蛀虫要被驱逐,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啊?
  "林雨柔,我等父祖皆是跟随历代侯爷爬高山、过沼泽一起扛过枪的,你不能这么对我们,不能!"
  "我们要见侯爷!见夫人!"
  "对,见侯爷!见夫人!"
  他们又联合起来抗议。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动手,驱逐,一个不留!"
  林雨柔不为所动,她才不在乎什么侯府名声。
  "住手!"
  方姨娘又又跳出来阻止。
  "姐姐,不可,你这样做,侯府两百多年的贤名就要毁于一旦了啊?你就听我一声劝吧。"
  方姨娘语重心长劝说道,见她不为所动,一咬牙跪了下来。
  身后的一帮姨娘见状也纷纷出列跪在地上附和着苦劝。
  嚯,给我来逼宫啊?
  林雨柔双手托腮,眼神打量"情真意切"的方芷瑜,嘴角渐渐浮现笑容。
  "妹妹别急啊,接下来就到你了?"
  什么?
  方姨娘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林雨柔,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她听到林雨柔说要接下来轮到她?
  几个意思?
第 二十四章 王对王?不,你只是个小妾!
  "怎的,妹妹耳力不济?好,那我就大发慈悲再说一遍,接下来就轮到你了,听清楚了没?"
  林雨柔好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
  不过正所谓好话不说三遍,方姨娘若是耳朵不好还听不清,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她!她!
  她怎么敢!
  方姨娘这回听清了,这林雨柔竟敢众目睽睽之下当场打她的脸,她怎么敢?
  嚣张跋扈!容不得人!
  她林雨柔当家第一天就肆无忌惮地下如此重手,她的名声还要不要?
  她
  还想不想掌家了?
  搞不懂,方姨娘真的搞不懂!
  她依旧觉得有些疑惑,可惜没人能给她解释一下。
  "方芷瑜,我问你,昨日父亲房中,我是如何吩咐的?"
  林雨柔目光牢牢锁住方姨娘,语气带着责备。
  "姐姐说的是今日辰时祠堂集合,妹妹今日头疼起的迟了,梳洗打扮之后鞭立即赶来……"
  方姨娘试图辩解。
  "休要狡辩!迟了就是迟了!"
  林雨柔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显然方芷瑜的理由太过牵强,难以说服她。
  方姨娘也为自己蹩脚的借口汗颜,可她也没办法,原以为不过走个过场。所以她并未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这一切不过是林雨柔为立威所使的小手段罢了,不过自己就是要给她上上强度。
  因此她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到场,不过她可不会准时到。
  一来故意晚到可以狠狠落林雨柔的脸面,二来自诩地位特殊,她林雨柔再怎么杀鸡也落不到她头上,没有后顾之忧自然更加有恃无恐。
  可现在,林雨柔就抓着她的小辫子来公开处刑,她,一时心中着慌,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来。
  "是,妹妹错了,请姐姐处罚。"
  事已至此,她只能忍耐一下暂时低头,来个以退为进。
  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可她心中却绝不会屈服,今日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她越发憎恨林雨柔。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妇穷!林雨柔,等着吧,早晚有一天这侯府要落我母子手上,到时候,你林雨柔也好,福伯火麟卫也罢,一个个的都得给老娘爬!
  方姨娘越想,眼中怨毒之色越来越多。
  那委屈幽怨楚楚可怜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下面的一些男人看着他们心中的女神受此委屈心都碎了,恨不得来个英雄救美上来狠狠教训恶毒的林雨柔,救下可怜的方姨娘!
  可惜,他们最终还是怂了。
  啧啧啧,好一朵绿茶白莲花,这茶艺不错啊。
  林雨柔不得不感叹这方姨娘是个茶艺大师,明明自己犯了错,还装作委屈的模样,加上那清纯的容颜,还真是威力不俗,换个男人来,想必会忍不住动恻隐之心吧?
  可惜自己既不是舔狗也不是沸羊羊,是个专杀灭绿茶掐白莲的灭绝师太。
  所以,小小绿茶想要脱身,只能说想多了。
  林雨柔决定趁你病要你命!
  "哦,你知错了?说说看,你错哪了?"
  林雨柔心中一乐,继续逼问起来 。
  "妹妹不该迟到,要绝对没有下次,当然姐姐若是处罚妾身,要打要骂,妾身绝无怨言。"
  方姨娘一副诚心悔过的模样,语气诚恳,诚意十足,三族老听了也不住点头。
  "雨柔啊,芷瑜这孩子也知道错了,依我看罚她一月例钱也就算了,你看如何?"
  三伯爷当起了和事佬,劝说起方雨柔来。
  "是啊,雨柔,芷瑜毕竟是延昭妾室,还是关起门来单独处理为好。"
  八叔爷也开口劝说。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方姨娘不同于寻常妾室,身份特殊,实在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受辱。
  "对啊,雨柔,听伯爷一句劝,这事私下说,不要落人口舌,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六伯爷也赞成俩兄弟的意见。
  方姨娘见三族老为自己求情,脸色古井无波,心中暗暗窃喜,四大"顾命"三人站自己这边,剩下的二叔也保持沉默,我看你林雨柔还怎么处置我?
  "三位长辈的意思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此揭过?"
  林雨柔揶揄出声。
  "这……雨柔,你这让我们很为难呐。"
  "是啊,处罚芷瑜这事可不好办哪,她毕竟是仁哥儿、义哥儿的亲生母亲,听伯爷一句劝,不要闹得太僵。"
  三人有些尴尬,这林雨柔总是斤斤计较爱抬杠,让人下不来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真是令人不爽!
  林雨柔看着这三个拎不清的所谓族老,心中满是鄙夷,更加坚定了早日送他们养老退休的想法。
  认不清大小王是吧?今日就让你们瞧瞧谁才是大王!
  周姓有一句说的好,如果你不满意桌子上的东西,那就不要犹豫地掀桌子。林雨柔对此话深以为然。
  既然不好办,那就别办了!
  林雨柔心中有了计较,便不再犹豫:"三伯爷、六伯爷、八叔爷若是觉得为难,一旁歇着便是,雨柔一人足矣,若是有人泼什么脏水,或是背负有tຊ什么骂名,雨柔一人承当便是。"
  说完,不待神色复杂的三人答应,她便将话题转了回来。
  "好了,言归正传。方芷瑜,你无故早会迟到,公然违反家主令,态度恶劣,影响极大,现判决如下。"
  "罚没三月月钱。"
  "禁足院中半月。"
  "不得再教养仁哥儿、义哥儿,明日日落之前,将二子带到倾云轩来,由我亲自教导。"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仁哥儿、义儿是我十月怀胎拼命生下来的,是我身上掉下肉,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抢走他们!"
  方姨娘一听林雨柔要把他的两个儿子从她身边夺走,心中瞬间慌了。
  罚钱禁足都是小事,夺走她的儿子可就失去了她唯一的倚仗!
  因此再也无法保持理智,开始歇斯底里起来。
  "林雨柔,你凭什么抢我我的儿子,凭什么?"
  她不甘地大吼大叫。
  "王见王的高 潮来了!"
  台下人见两人开撕,瞬间噤若寒蝉,大气都不喘一声 。
  不是畏惧,而是激动!
  这可是决定侯府未来走向的重头戏,他们今日就能见证胜负,怎能不激动?
  是得到了侯爷认定的当家主母更胜一筹,还是未来侯爷的生母能笑到最后?
  他们,迫切地想知道!
  "方芷瑜,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在下命令!这件事你必须去办!"
  尽管方姨娘气势很足,神色激动,状若疯狂,可林雨柔却毫不退让,她可不会惯着她
  顾兴武、顾兴国必须由她抚养,这也是她计划中的一环,此事刻不容缓,容不得她方姨娘拒绝。
  "不!不!林雨柔,你休得猖狂,既然你一再侮辱于我,咄咄逼人,那我方芷瑜今日就当着阖府上下的面与你掰扯掰扯,看他们是效忠于你多些,还是更看重我们母子!"
  方姨娘被逼至绝路,索幸摊派不装了,她将一切挑明,试图逼迫大家站队!
  忍无可忍,则无需再忍,她今日,必须还以颜色,她方芷瑜今日便要让林雨柔明白什么叫母凭子贵。
  "哦?是谁给你勇气我叫嚣?你又凭什么认为大家会支持你与我这个当家主母作对?凭你是个妾室,还是凭你是仁哥儿、义哥儿生母?"
  林雨柔身高比她高一个头,她俯视着方姨娘寒声道:"一个妾室还想与我斗?知不知道什么叫以下犯上!什么叫倒反纲常!"
  "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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