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快去看看啊,小姐和少爷打起来了……”
管家急的一脑门儿汗,就差没给季明珠跪下了。
今天偏巧老爷和夫人都不在,季落落和季明赫,哪边都是主子,哪边都不好相与,他们不敢拦,更不敢不拦。
季明珠懒怠于给他一个眼神,继续撕手里的调料包,她慢悠悠的将开水加到注水线,最后拿平板压好泡面桶。
动作有条不紊,不慌不忙,泡面如插花。
管家心一横,他几乎是半搀半拽的将季明珠“请”了出去。
客厅里噼里啪啦的,不断有“受害者”被摔在地上,烂成锋利的碎茬子。
七八个女佣围在外圈儿,尽职尽责,感情充沛的呼喊,“小姐,您别打了。”
“少爷,仔细伤着手。”
季明珠拨开人群,往地上瞧去。
巨幅的羊毛地毯已经被蹬得蹭出了花纹,季落落和季明赫扭打在一起,季落落年龄大,指甲长,专往季明赫的脸上去挠。
季明赫不甘示弱,揪着季落落的头发,使劲掐她的腰。
两人连踢带打,旗鼓相当,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大坏蛋,快从我们家滚出去!”
“小兔崽子,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叫季落落……”
“哼,你本来就不信季,我只有季明珠一个姐姐,你臭不要脸!你是没有爸爸妈妈吗,要来抢我和姐姐的爸爸妈妈!”
管家心脏病都要犯了,他不住地把季明珠往前面推搡,“你快点啊,快去管管啊。”
季明珠躲开他的手,落地一声呵斥,“都给我住手!”
两人短暂性的停顿一下,又变本加厉的撕打起来。
“啪——”
极清脆的一巴掌,周围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季落落捂着脸,后知后觉的尖叫一声。
季明赫显然也呆住了。
一不做二不休,季明珠把季明赫提溜起来。
同样力度的一巴掌,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了,真好。
季明珠看看管家,“好了,解决了,现在多安静啊。”
管家“你……”了半天,尚没说出个五六七,季明珠已经打着哈欠,重新上楼回房。
季明珠反锁了门,慢慢的吸溜已经泡软的面条,哪管身后洪水滔天。
次日清早,季母刚一回来,季落落就捂着脸去哭诉。
季明赫跟在她后面,鄙视不已,他最讨厌打小报告的人了。
很快,季明赫就对季明珠入木三分的演技,以及颠倒黑白的功力惊的一愣一愣的,什么叫“季明珠和他起了口角,季落落去劝架,结果被扇了一巴掌”?!
更可气的是,那些佣人竟然还连连点头,替她作伪证。
季明赫气的嗓子都冒烟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季落落,明明是我和你在打架,姐姐也是为了分开我们才动手的好吧?”
季落落哭哭啼啼的指着他的脸,“妈妈,你看,明赫的脸都被她打成什么样子了?”
季明赫挣开他的怀抱,“姐姐打我是因为我不该打人,你少挑拨是非!”
季落落脸上的表情一僵,声音变的恶狠狠的,“她都那么打你了,你还替她说话,你是受虐狂吗?”
季明赫又和她掐起来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的季母脑仁疼。
“好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季母揉着太阳穴,不耐烦的一锤定音,就此结案,“你们两个罚抄论语,季明珠这么爱打人,让她去楼下跑二十圈儿,我看她能不能长记性。”
季落落刚刚还撅着嘴,一脸受委屈的模样,一听到季明珠要跑二十圈,又立马乖巧起来了,“好的,妈妈,我会通知她的。”
季母重新对着季明赫,声音严厉,“你要是敢求情,我让她翻倍跑。”
季明赫只得闭嘴,心里的委屈和不解都要溢出来了。
季落落幸灾乐祸的瞥他一眼,“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的好弟弟。”
“你会写这几个字儿吗?你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吗?你连微积分都不会做,还好意思指点我?”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季落落尖锐的声音刺的人耳膜生疼。
“说的就是你,没教养的野丫头,我才没你这样丢人现眼的姐姐。”
季明赫憋了一肚子火,当着季母的面就开始奚落她。
见两人又开始了,季母无奈的闭上眼睛,权当眼不见,心不烦。
一圈四百米,二十圈,季明珠头皮发麻,她暗暗后悔自己昨天夜里没能沉住气。
一次冲动,她就要付出惨痛十倍,甚至百倍的代价。
季明珠蹲在跑道上,用力的绑紧鞋带。
季落落搬了把椅子,尽职尽责的当着监工,“季明珠,我可是会一直看着呦,你别想偷懒。”
季明赫狠狠的剜她一眼,又小心翼翼的蹲在季明珠身侧,“姐姐,对不起,妈妈她……她不听我的。”
他低着头,声音低低的,眼睛水汪汪的,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季明珠语调平和,神情温顺,却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季明赫,你要是真的在乎我,就请离我远一些。”
“姐姐……”
季明赫不安的搓着手指,他结结巴巴的想解释,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还小,尚不知道血缘纽带意味着什么,季落落的到来又意味着什么,他只是想像从前一样,拥有姐姐无限的呵护与关爱,而不是现在冷冰冰的模样。
“还不走?等我求你吗?还是你也想看我笑话?”季明珠定定的看着他,毫无转圜的余地。
季明赫梗着脖子,不说话,也不抬头,眼泪却一滴滴的砸了下来。
姐姐为什么会变的这么陌生,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季明赫心里酸楚的要命,短暂的生命中,他第一次明白了“伤心”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季明赫在心里默默数着,以往,最多数到十姐姐就会来哄他,可这一次,数到了一百,姐姐还是没有来。
“我讨厌季家,讨厌你!我也讨厌你,我再也不要姐姐了!”
季明赫带着浓浓的哭腔,转身跑了。
翌日一早,医院。
穿着白大褂的徐景年忙活了半夜,都快凌晨了才阖上眼。
铃声突然响起,他头皮一麻,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接起来,听到那边的人说的话,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
他翻身下床,拨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