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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今听到这话,停了翻窗的动作,转头看向袁青桐,果然看见对方一脸惊愕的神色。
  观今看她茫然不解,细细解释道:“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别是天魂、地魂、人魂,道门又称胎光、爽灵、幽精。其中爽灵主管人的智力、反应力、逻辑思维等,如果一个人的爽灵出了问题,人就会变得痴傻会健忘。”
  她看着袁青桐若有所思的表情,又问道,“你父亲是突然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吗?”
  袁青桐看了一眼地上的袁文心,皱眉回想:“我父亲很注重养生,别看他快六十岁了,他常年健身,每天也在家里练金刚功,身体比一些年轻人还好。”
  许是记忆里佐证越来越多,袁青桐的语气越来越坚定:“年初那会刚过完年,他准备去西省签一个新的合同,那个合同我们和盛京方家tຊ竞标了很久才拿下,出发的那天早上他突然晕倒了,醒来就不认得我们了,一直把青野当成祖父,还追着喊他爸爸。”
  袁文心这下完全确定袁青桐确确实实在这个房间里,见自己随意说出救命筹码有用,她对着观今对面的空气喊道:“只要大师帮帮我,我就说出我看到的。”
  观今走到袁文心跟前,拿起一个床上摆着的小物件在手里把玩,居高临下地看着袁文心,口气凉凉地提醒道:
  “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你信不信,我手这么一捏,你的牙可就都掉了哦。”
  说完,她很随意将手一合。
  袁文心看到那个琉璃鎏金香猪瞬间变为齑粉,什么小心思也不敢再动了,小心翼翼道:“我去年12月的时候在盛京一个小酒会上听到壁角,有个人说叔父年纪大了该退休了,另一人说拿走他的爽灵就行了。没想到过了小半年,叔父就老年痴呆去了疗养院。”
  袁文心抬起双手,这双手原本丰润白皙,现在却皮包骨头,全是褶皱,凸起的血管被黄褐色的老年斑覆盖,她有点恍然有点怔愣。
  此刻她明白这次下咒已经完全失败,而她现在得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段时间心里煎熬,从一开始的窃喜到中途不得不继续再到现在功亏一篑,她看向观今旁边的空气,直觉袁青桐应该就在那里,呵呵惨笑:
  “我小时候就时常羡慕大姐姐你人漂亮温柔、有才华,不论何时何地所有人都喜欢你。我费了很大力气学竖琴,去参加管弦乐团考核,你偏要陪我去,我被刷下来了,你却通过了。”
  “我和你一起开始学制香,这是我这脉的必学之术,我还在学做单方香的时候,你已经能做出合香了。”
  “我穿着我妈特意留给我的设计礼服去成年礼宴会,你说长姐如母,要在观众区给我最大的鼓舞和惊喜,结果你穿着仅颜色不同的同款礼服跳单人舞,当晚的掌声都是你的,我那时分不清我参加成年礼的意义在哪里。”
  她年幼失去父母寄人篱下,吃穿用度和小时候比,虽还尤甚一筹。但在她的角度,却得不到她想要的情绪价值。
  袁文心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不知道是为年幼的自己难过,还是即将死去而麻木,她语气越来越平静:
  “有一次你故意输给我,我真的以为我赢了,我别提多高兴了,但是听见青野对此愤愤不平,还夸你大度。”
  “这样的事情从小到大几乎随时在发生。最后发现连我暗恋两年的学长都喜欢你后,我就开始讨厌你,外人如何盛赞你,我就如何痛恨你。”
  “我无意间听邹世贵说,你以后会把爸爸留给我的彩妆研究所收入囊中,自我来到二叔家里被你抢去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我对此深信不疑,我便对你用了别处求来的借运符。”
  她说着嘴巴就掉出一颗牙齿,她老得已经开始掉牙了:“后来听到你很大几率也醒不来了,我还挺高兴,就像人生路上永远挡在前面的大山消失了,听大师说要利益最大化,我就用李家的传家宝换了这个换命禁术。而且你早点死去,比在床上当一辈子废人更好。”
  “你看,你的运气永远都这么好,还有最后七天我就完全成功了。司德大师说的对,心不够狠的人什么都做不成功,比如我。”
  袁文心的嘴里开始大口大口地冒黑色的脓血。
  袁青桐惊疑地看着这一切,想去抓住袁文心的胳膊:“你……”
  观今见惯不惊,一脸平静,了然道:“她被人下了禁制,不能说出对方的名字。本来她也活不了多久。死了还痛快点。你父亲的事我会帮你解决。”
  她不等袁青桐有所反应,直接把对方收进手串。
  她转头看了一眼缩在地上的袁文心。
  到底还是念在袁青桐的面子上,把对方拎起来放在床上,从袋子里掏出一张回春符,放在袁文心的胸前:“你还有什么话留着等她自己来了再说吧。”
  说罢,她激活了符箓,然后翻窗而去。
  **
  观今把袁青桐的生魂送到医院的时候,袁青桐的弟弟已经回来了,这个一身邋遢风尘仆仆的男人把邹天明揍的眼睛都睁不开。
  程菲来医院的时候很贴心地给观今打包了晚饭。
  观今就坐在病房的沙发上,一边喝汤一边看着袁青野单方面殴打邹天明。
  看着自家姐姐神智清醒地坐在床上喝汤,袁青野又庆幸又自责:“我一般进实验室都是十天半个月,没想到这次竟差点天人永隔。”
  说完,他又狠狠踹了邹天明一脚。
  袁青野踢完人,转身对观今鞠躬,声音诚挚坚决:“感谢大师对家姐的救命之恩,青野必当涌泉相报。”
  观今没说话,从袋子里取出三支香递给袁青野,再摸出一个精致的小香炉。
  “你来点,点的时候心里默念果果的名字。我看下吉凶。”
  袁青野接过香,左手持香,右手护香,程菲帮他点燃香,他按观今说的,平心静气地先把心中信仰拉瓦锡、道尔顿、门捷列夫等大神都暗念了一通,再念了果果的大名,把香稳稳插入香炉里。
  观今静静看着这三支香燃起,白色的烟直直上升。
  见房间里的人都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观今安抚说道:“要等香烧一半才能知道结果。这三支香一点就点燃,有明火是为吉,香火柔和明亮也为吉,问题不大的。”
  袁青桐听完,心里悬起的大石落下一半,袁青野扶着她半躺下,替她盖好被子。
  然后二人都目不转睛看着香炉里的三支香,等待着果果的好消息。
  观今则拿起果果的八字看起来。
  半柱香时间一到,没等姐弟俩提醒,观今往香炉看去,说道:“你们求的是平安香,这三支香齐头并进,香灰呈白色,为大吉。”
  “这香让它自己燃尽,香灰不能随意扔弃,你们拿到干净的高处随风吹散。程菲把果果的贴身衣服给我。”观今吩咐完,接过果果的小衣服,走到窗户旁。
  观今袖中滑下一只毛笔,她拈起毛笔,脸庞对着太阳,拿笔在阳光里描画起来,语气严肃庄重,口中念道:“阳气舒兮,草木盛,天光明兮,山水清,隐隐而灼灼,两仪合,四象宁,召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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