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九品县丞之女摇变成宠妃,她只花了一年时间。
世人皆知,陛下宠她入骨。
为她遣散后宫,
又为了她,将远在县城的父母接来京城。
甚至不惜在朝臣的反对声中,执意要立她为继后。
她也以为,他是真的爱她入骨血。
直到封后大典前夕,她看见了先皇后的魂魄。
这才发现。
自己与先皇后,竟只有眼下那一滴泪痣的区别……
——
昭华殿,春风徐徐。
后宫嫔妃齐刷刷跪在殿门口,声音齐整。
“恳请贵妃娘娘劝诫陛下雨露均沾,为皇家绵延子嗣!”
夏茗卿看着她们,不知所措地揪紧了衣裙。
自她入宫后,皇帝南玄泽便独宠她一人,不仅再未踏入后宫一步,如今更是要为了她遣散嫔妃!
能和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夏茗卿固然欢喜。
可如今跪在她眼前的这些人,无一不是大臣嫡女,皇亲贵胄。
夏茗卿上前,伸手想扶起为首的良妃:“姐姐先起来吧……”
良妃拂开她的手,说是求,却更像是施压。
“皇贵妃娘娘哄骗得陛下要遣散后宫,就不怕被满朝文武怪罪吗!?”
夏茗卿动作一顿,僵在原地。
“陛下到!”
太监尖细的通报声音打破沉寂。
夏茗卿随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南玄泽穿着玄色长袍,五爪金龙盘踞肩上,帝王威严十足。
而此刻,他匆匆而来,眼里满是担忧。
不像帝王,只像一个忧心妻子的夫君。
接着,夏茗卿腰间一暖。
南玄泽搂住她,语气关切:“没事吧。”
夏茗卿心口发烫,看着他俊美的侧脸轻轻摇头。
南玄泽放下心,冷眼睨向跪着的妃嫔:“怎么?朕要你们来教朕怎么做皇帝吗?”
冷厉的声音让跪着的妃嫔们一震,胆小的已经在后面磕头认罪。
为首的良妃整理衣冠,重重行了个大礼,朗声问:“陛下难道要让百姓认为您是昏君吗?”
南玄泽脸色未变,声音却已经冷的像冰。
“良妃到是说说,朕娶心爱的女子如何就成了昏君?”
夏茗卿心口一颤,侧目就看见男人维护她的模样。
她本来应该欢欣雀跃。
可心却缓缓下沉,一路坠入深渊。
只因,南玄泽下旨要封她为后的第二天,她的身边就出现了一个孤魂。
那孤魂长相与她极为相似,只有眼下一颗泪痣的区别。
却一直喋喋不休,说着她与南玄泽的往事。
夏茗卿这才得知。
原来南玄泽为她做的这一切,也都曾为那孤魂做过。
而此刻,这魂魄就在她身边,语气悲凉:“当初,他也为我遣散后宫,那神情,与今日一般无二。”
夏茗卿心一沉,浑身发冷。
“卿儿?”
南玄泽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夏茗卿这才强逼着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回过神来发现众妃嫔不知何时走了。
昭华殿门口只剩她和南玄泽。
气氛微妙。
大太监福禄赶忙笑着禀报:“娘娘,封后大典的日子定在下月十五,届时皇内海棠花盛开,您的凤袍上也会绣上海棠花,必定妍丽非凡。”
不知怎的。
夏茗卿忽然想起,那孤魂曾说过她最爱海棠,皇城内的海棠皆是南玄泽亲手为她种下。
苦涩瞬间化为丝线,细细萦绕上心口。
夏茗卿强撑着笑,倚靠进南玄泽的怀里撒娇:“可是阿泽,我不喜欢海棠,我喜欢蔷薇。”
南玄泽声音依旧温和,可说出来的话却不容拒绝:“听话,海棠最好,你最喜欢海棠。”
男人的怀里还是暖的,但夏茗卿已经遍体生寒。
甚至南玄泽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都没觉察。
心里一团乱麻。
那孤魂还飘在她的身边在说着什么,夏茗卿没心情听下去了。
她特意带着婢女出门散心,想摆脱这抹跟着她的孤魂。
突然,一阵风吹起,无数的海棠花随风起舞。
夏茗卿抬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永寿宫门前。
虽有人看守,但她最近风头正甚,无人敢拦。
她走进宫殿,里面出乎意料的简朴,就像寻常农园。
但陈设一应完好,甚至连半点灰尘也没有。
而正殿中央挂着一副画像,画中的人目光温柔,眼角那颗美人痣竟与那魂魄一模一样!
角落旁还有一行小字,是南玄泽的字迹。
“吾妻君雪,天不老,情难绝。”
字字幻化成刀,刺入夏茗卿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