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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头渐渐西斜,山风四起,楚墨白抱紧了身体瑟缩一下,冲凌鸢抱怨道:“小娘子,你可真墨迹,你要是没什么要问的咱就打道回府去!”
  凌鸢默不作声地把马牵过来,勒令楚墨白上马,而她却待在原地不动。
  “小娘子你怎么不……”
  楚墨白刚一坐稳,口中的话还没说完,凌鸢冷不防地朝马屁股猛抽一鞭子,那马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吼,前蹄一抬,朝着原路飞奔而去。
  周围尘土飞扬,楚墨白惊慌的叫嚷声阵阵入耳,凌鸢握紧手中马鞭,直到那声音远去听不到时,她才翻身上马,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暮色苍茫,远远的山脚下火光闪耀,人影憧憧,随着小郡王连人带马的出现,那头的人群立刻沸腾起来了。
  凌鸢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眺望,相隔甚远无人发现她的存在,喧闹的庆贺声遥遥地传进她的耳朵里,她欣然一笑,调转马头进入了莽莽山林。
  这些日子她无事便会翻阅盛骁行私藏的那些山川地理书,对于长安城及其周围的地理环境已经了如指掌。
  选择替那受辱妇人出头之时她就计算好了退路,跟着头顶闪亮的北极星,她往北行入一条僻静的小路,只要绕过层层山林,就能重返春风渡。
  周围完全漆黑时,凌鸢拿出火折子点亮,伴着微弱的火光,一人一马踏月而行。
  丛林不时传来几声不知名的兽鸣,黑暗中不时有东西跑过,凌鸢十分镇定自若,一边安抚着马儿,一边感叹自己好像回到了在边境密林埋伏打击毒犯的时候。
  行至山林最密处时,马儿突然停住不动了,提醒她前方似乎有什么动静。
  凌鸢悄然下马,吹灭了火折子,借着明亮的月光,猫着身体一点点探过身去。
  山风迎面袭来,同时带来的还有一股浓烈又迷幻的香气。
  凌鸢浑身一震,面色紧张起来,下意识咬住tຊ嘴唇,心跳快如擂鼓,手心里都冒出汗来。
  上次闻到如此浓烈的罂粟香还是在金三角,而远在长安的隐秘山林里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
  透过掩映的树枝,她看到面前是一大片平整的山地,明显被人为修剪过,一丛丛健壮鲜艳的阿芙蓉在月光下轻摇身姿,就像披着画皮的美女恶鬼,等待时机要将人噬血夺命!
  “月色朦胧风月无边,幸得佳人有约,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从茂密的花丛中闪出两个人影,凌鸢一听到这个声音便认出来了,居然就是那神秘的皇商齐震铉!
  “大半夜地把我叫来这里吹凉风,你也真是狠心!”
  娇嗔的声音婉转如莺啼,听得人酥酥麻麻,心生怜爱。
  “凌欣怎么会在这儿?”
  凌鸢认出凌欣时着实一惊,这位养在深闺的高门嫡女此刻居然和男人在山野私会,赫连昭究竟是不知情还是故意放任她这么做?
  “欣儿,你身上这件孔雀翎缠丝披风是我特意让人给你做的,有它给你御寒,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齐震铉长臂一揽凌欣就顺势倒入他的怀中,两个人亲密无间,关系非同一般。
  “我带你来这里就是让你看看这些阿芙蓉,你可不能小瞧了它们,将来会有大用处的!”
  齐震铉满意地看着这些长势喜人的植物,仿佛看到了不久之后它们肆意蔓延在整个长安城的样子。
  “今日那小郡王的样子你也瞧见了,着了此道的人就没有不疯魔的,任凭是多么尊贵的皇亲贵胄都难逃这魔药的掌控。”
  凌欣点点头,满眼情丝缠绕,痴痴地仰望着齐震铉,“王……”
  凌欣刚吐出一个字,立刻就被齐震铉捂住了朱唇。
  “不许喊这个,你给我记清楚了,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不许这么叫我!”
  齐震铉浑身紧绷起来,对此讳莫如深,如同被触动了逆鳞,脸色骤然变得冷厉严肃。
  “你吓到我了,铉哥哥,我不是有意的嘛。”
  凌欣见状不对立刻软声细语地撒起娇来,齐震铉也顺水推舟地低头亲吻了她。
  “嘶……呼……”
  凌鸢的马儿嗅觉比人敏感,这些馥郁浓烈的花香在空气中经久不散,马儿受了刺激开始发出难受的声响来。
  “什么人躲在那里?!”
  齐震铉厉喝一声,放开怀中佳人,催动一股内力,往凌鸢的方向扔出一柄飞刀。
  凌鸢见势不对立刻闪到一边。
  那飞刀以摧枯拉朽之势打在她刚才的位置,打得树叶翻飞,枝条败落,最后将一棵碗粗的杨树生生拦腰折断,看得凌鸢一阵心惊不已。
  这身手和盛骁行有得一比,她自忖自己不是对手,摸着黑飞速越到马背上,调转马头,没命地沿路飞奔。
  齐震铉知道追不上,不由分说直接摸出第二柄飞刀,凭着极强的敏锐性,听声辨位,果断地将飞刀大力挥出!
  一股凌冽的寒光射出去,浓重的黑夜瞬间被划破,飞刀气势汹汹直奔凌鸢而来,一阵破空声过后,在她猝不及防间手臂就被割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凌鸢顾不得喊疼,一把将围纱扯下,身体随之低俯下来紧贴着马背稳住重心,然后把围纱紧紧缠绕在受伤的右臂上,一圈又一圈箍得伤口疼痛不已,但她咬紧牙关默默忍受,就为了避免渗出的血迹暴露她的踪迹。
  凌鸢随意挑中的这匹马儿极通人性,带着她沿着山路一直往回跑,一路上灵巧地躲避着两旁伸出的枝桠树杈,避免她受到二次伤害。
  走到岔路口时马儿有些踌躇不前,凌鸢怕撞见郡王府或者齐震铉的人,便毫不犹豫地选择另一条官道,让马儿带她绕到了春风湖的另一边。
  此时的春风湖空荡荡的,白日的喧嚣早已散去,点点星光投影在湖面上,伴着蛐蛐的唱鸣,静谧得像一幅梦幻的水墨画。
  “嘶……好疼。”
  凌鸢虚弱无力地趴在马背上发出一声低微的痛吟,马儿似乎觉察到了,渐渐放慢了脚步。
  行至湖边栈道上,凌鸢借着月光的倒映才发现自己满手都是血污,她叫停马儿,慢腾腾地从马上下来。
  她警觉地看着周围,确认安全之后,才踩着凹凸不平的大石头,摇摇晃晃地走到临水处,找了个勉强能蹲下的地方,认真地洗起手来。
  就在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变干净的时候,身后树丛突然窸窣作响,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一个小小的黑影就以迅雷之势直冲她飞来。
  “什么玩意?!”
  待凌鸢转身看清楚这飞来横祸是个惊弓之兔时已经晚了,她的还没来得及起身,那兔子就往她身上使劲一蹬,一瞬间连人带兔一起跌落进湖里!
  “哎呀呀,罪过罪过,我打个猎而已,怎么就弄出人命来了呢!”
  凌鸢在水里翻腾之时,身后一道磁性又清扬的男声响起,短短一句话魅力十足,让凌鸢响起了她曾迷恋的那些著名男声优们。
  “这位不知是娘子还是公子的,需要在下帮忙吗?”
  所幸湖水不深,凌鸢很快就从湖里站起身来,当她抹去脸上水滴时,面前那人的样子让她略微发怔。
  眼前男子临湖而立,一袭天青色长袍飘逸隽秀,面如冠玉,唇似染丹,俊美得无以复加,星辰月光在他面前统统黯然失色,头间翠冠和腰间玉带不过画蛇添足,无须任何装饰,他就是美神的化身。
  “这就是传说中的撕漫男?”
  凌鸢自嘲地笑了笑,头一次被美色惊艳到,原来世间真的有所谓的“绝色佳人”。
  “原来是个小娘子,怎么样,是不是深陷我的美色无法自拔了?”
  凌鸢的笑意凝固住了,再看那男子的美眸直勾勾盯着她湿透的胸口,一把折扇随意插在后颈,一股令人不爽的气息扑面而来。
  荒郊野岭,夜半无人,凌鸢又带着伤,她可不敢放松警惕,趁着那人低头凑近时,突然一跃而起,待站稳了脚跟,她转身就将那男子踢进水里!
  “哪里来的登徒子,给我滚到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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