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砚行凝着她眼下浅淡的青黑,脸庞微冷:“你昨晚熬夜了?”
他早该想到这一点的,药膳复杂,花费的时间久,看她的气色说不定是半夜就起来做了,天天这么搞,哪受得了。
没等她回答,他便不容分说道:“从明天起只做晚上一顿就行。”
程徽月愣了一下,抬头对上一双深沉忧心的黑眸。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前世刚刚创办药膳食府的时候,自己忙得昼夜不分,霍砚行也是这么盯着她。
他不会跟你商量,对于损害你身体的事情,他会直接上手帮你料理一切,只留下你能处理的部分。
即便重生之后,霍砚行没有那些记忆,但他本能的反应始终没有改变。
他们就是一个人,就算重来千千万万次,他也依旧是他。
程徽月鼻头一酸,与他重逢之后心里的那丝没来由的委屈忽然都消散了。
不是一见钟情又如何呢?
她求的是百年长久而非朝暮,再主动一点又不会掉块肉...
程徽月浅浅漾出梨涡,软声道了句“好。”。
“...不过你每天早上必须给她吃好点,最好是熬粥放红糖、红枣、枸杞之类的,要么给她吃鸡蛋喝牛奶也行。”
她没有问他有没有钱买鸡蛋红枣这些,因为只要霍砚行把买药的钱省下来,给霍芙晚一个人供给的还是足够的。
“好。”霍砚行逐句记下她的话。
“噢对了,你会砌灶吗?”她目露期待。
要是让霍砚行帮她砌灶的话,他们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相处,一来二去,又可以加深彼此的关系,一箭双雕!
“会一点,你要砌灶?”
霍砚行家里的灶就是自己砌的,当初搬进去的时候灶面都开裂了,完全不能用。
那时候,他们兄妹几人在村里遭人白眼不受待见,没人愿意帮他砌灶,他就把原来的灶全拆了,记下里面的构造之后再重新砌。
刚开始砌的灶不通风,浓烟都乱跑,他拆拆补补好几次才解决了问题。
程徽月惊喜道:“你真的会啊!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付钱雇你呗?知青院里人太多了,用灶的时间紧凑,我想单独砌新灶。”
霍砚行见她高兴,也噙起笑意:“不用,你能帮霍芙晚调理身体我就已经欠你良多了。”
虽说小妹还没有开始吃,但从上次下山时小知青给他讲的那些药膳种类来看,她对药材和食物的性质很了解,很清楚如何才能将药食营养中和,再最大保留下来。
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掌握的,她谈吐中的自信会让人忍不住信任她。
所以拿到她今天做出来的药膳他惊讶的也不是这一点。
而是无论是党参、乌鸡还是不锈钢保温桶,都超出了一个普通下乡知青的能力范围,除非她家里有钱有势有渠道。
可这样的姑娘他家里人怎么会让她下乡吃苦呢?
再者说,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小知青着实不像有背景的样子。
那么,就只剩一种情况——她有秘密。
一个不能暴露在人前,却唯独对他放心展露的秘密...
想到这,霍砚行心尖烫着一般火烧火燎的,喉咙越发干涩起来。
他张开薄唇,却发现声音沙哑得厉害:“等你下工,我跟你去知青点看一下,顺便说一下做灶的要求。”
程徽月没察觉他的异样,欣然颔首。
霍砚行凝视着她,眼底是自己都未发觉的柔情,“昨天我去黑市联系了人,可以负责销售,不过他要先看货,你这边什么时候方便?”
“这么快!”程徽月连忙问:“那他一次能收多少?”
在试探出商超里的物资可以无限再生后,她就有意识地在囤货。
但是后来她发现所有物资都有刷新时间,且根据价格和数量递增。
比如她拿一个苹果,大概五秒钟就能刷新完毕,可一次性拿几十个时间就会据个数叠加。
这就导致她不能疯狂扫荡贵重物品,因为一瓶小十万的高档红酒刷新时间就要一年。
好在这个年代最缺的是米面粮油鸡蛋肉类这些刷新时间短的,她勤勤恳恳也攒下了几千斤。
她把所有取走的货物都存在商超的仓库,里面原本就没有存货,放进去的东西也不会变多变少,而且没有时间流速,正好做中转站。
霍砚行听她的语气,像是手里压多了货很急切,就说:“这要看卖的货是什么,如果是大米细面类的吃食大几千都销得掉,换成衣服鞋子等生活用品就只能看运气了。”
他刚说完,就听小知青掰着手指头算:“那我大米、细面每样都有五千多斤,猪肉大概有一千多斤,鸡蛋没称过,有几百箱吧...哦对了,水果能卖多少,苹果、香蕉、橘子、梨,加起来也有四五千斤...”
她说的还是现下比较常见的种类,更贵的水果她没说,怕拿出去引出什么祸端。
霍砚行听她细数自己的金库,瞳孔渐渐收缩。
这么大的体量基本就是黑市开一次能销售的极限了,小知青说要长久地做,那她岂不是每次都能拿出这么多货?
那些货从哪来的呢,有人帮她运过来吗?
可总共几万斤的东西,怎么也要四五辆运输车才行,她在哪认识的人有这么大的权力呢?
还是说,她的秘密关键就在此?
霍砚行不敢再猜测下去,赶紧出声阻止了她的自爆:“太多了!”
“给他看货用不了这么多,米面,鸡蛋和猪肉各来五百斤就行,他主要是为了检查品质和供货源的稳定性。”
“之后供货最好也不要超过两千斤,一次性给太多不利于后续销售,始终要保持一部分人处于买不到的阶段,才能源源不断有客源。”
还有就是,货量太大,容易招人注意,有暴露小知青的风险。
他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嗯,你说的也对,那我听你的。”程徽月没多考虑,很自然地就依赖起他。
在做生意这块她确实不如霍砚行,上辈子创办的药膳食府也多亏了他插手经营,才迅速打出了名气。
现在他愿意考虑这么多,她当然心服口服地执行。
霍砚行被她这种毫无理由的信任激得心间一荡,感觉她就像一只小猫咪向主人敞开柔软的肚皮一样,时时刻刻都在引诱他,向他撒娇。
他握拳挡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垂下眼睑压下汹涌的妄念。
“...那你提前备好货,就放在村尾那间荒院里,给你钥匙。”
他递出一把钥匙,又弯腰从树后拎出一个竹篓:“这个...也给你。”
程徽月探头去看:“里面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