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策和何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操场上争吵，温月看不见他们的面目表情，也不感兴趣。
“你不走我走了。”温月转身就大步离开，苏小琪拽着书包带跟在后面。
不一会儿，沈策在后面小跑追了上来。
“温月，等等我。”
温月转过头就看到沈策满头大汗，额角的汗顺着轮廓分明的脸流下来。
何晴紧跟其后，脸色很不好看，看到温月的时候干巴巴地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你好，温月。”
温月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可争吵的，沈策当初为了何晴来接近自己，他的角色是处低的。
她朝着何晴点点头，又对着沈策说：“今天不补课了，我先tຊ回家了。”
“你今天有事吗？”沈策疑惑地眨眨眼，“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在沈策家补课的每天晚上，都是沈策骑着那辆随时掉脚蹬子的破自行车送她回家。
沈奶奶每天给她带各种各样的小零食，偶尔还会做四五种夜宵摆一桌子给她吃。
温月看了一眼神色复杂的何晴，摇头拒绝：“不用，今天我和苏小琪一起回家。”
“那你到家和我说一声。”
沈策的嘱咐太自然了，旁边的人听到有些诧异。
温月倒是没听出来哪里不对，没再废话牵着苏小琪快步离开。
“你还不承认？”何晴目光闪烁地望着温月渐行渐远的背影，用沈策听不到的气音长叹一口气。
沈策轻笑出声，双手插兜，收回刚才温柔的神色。
“你不是希望我喜欢上别人吗？”
“但不能是她。”何晴定定地看着他，语气坚决。
“为什么不能是她？”
“刚才因为温月已经吵过一架了，我不想再吵。”何晴皱着眉，“你以后离她远点。”
沈策轻笑出声：“当时你让我接近她帮她删帖子，现在又搞哪一出？我还让你离宋嘉承远点呢，你听了吗？”
何晴因生气眼瞳透亮，精致的眉眼染上怒气，“你要我重复多少遍？我让你帮温月删帖子不是为了宋嘉承。”
沈策嘲弄道：“不是为了宋嘉承那是为了温月？”
何晴叹气，“我知道因为那件事你对他有偏见，但宋嘉承也是无辜的，你不能因此对他有偏见。”
“停。”沈策冷冷地凝视着何晴，“你自己喜欢当圣母婊别牵扯到我，你也别白费口舌当说客了，你不是我，就别站在我的立场上替我原谅他。”
说完不等何晴反应，便斜挎着书包快步离去。
何晴眼角瞬间泛红，缓了缓神，她拿出手机停留在联系人好友的页面上。
犹豫片刻后，点开温月的聊天对话框。
【温月，这周日有空吗？】
温月没空，周一就是期末考试了，周日的时间已经被石老师约走了。
石老师认为温月可能有心理问题，或者是精神受到过巨大创伤。
虽然联考温月只考了六分，但是每节英语课提问的时候，温月总能对答如流。
不仅答得都对，而且口语非常纯正，要不是她了解温月的家庭情况，真的会坚信温月出去留过学。
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温月看到英文单词就会头痛，距离期末考试最后一天，她自掏腰包给温月约了海市最有名的心理医生。
得知英语老师要带自己去看心理医生，温月自然是一百万个不愿意。
有没有精神疾病她心里最清楚，可是如果和石老师说自己是灵体，阴错阳差穿到温月身上来了，这样的回答直接就能把她关进精神病院了。
石老师软磨硬泡找了她好几次，最后一次直接使出了杀手锏。
“月月同学，你这次再考六分，老师我就要负罪下岗了。校领导已经给我下最后通牒了，你的成绩再这样，我直接卷铺盖走人。”
温月服了。
周日下午一点，温月准时出现在和石老师约好的医院大门口。
对于温月的赴约石老师高兴得满面红光，她自然地挎起温月的胳膊，目光上下打量了一遍。
“周日怎么还穿校服呀？”
温月扯了扯自己的衣角，“我觉得校服好看。”
和原身的其他衣服比，二中的淡蓝色校裤配白色翻领T恤的校服确实是最好看的。
原身的衣服不知道是从哪里淘的，不仅旧而且毫无剪裁，穿在人的身上完美地暴露原身身材所有的缺点。
扁平的身体配上贴身的衣裙，离远看就像一部新发布的爱疯15pro max。
温月说的是实话，校服确实是原身的衣柜里最好看的衣服了，可这话在石老师听来就像是一个偏远山村的孩子捂着嘴说自己不想吃肉一样。
她轻抚着温月的背，眼底满是心疼，“等看完医生老师带你去买最好看的小裙子。”
心理科所在的楼层人并不多，石老师右手提着名牌包包左手牵着温月走到了心理咨询室的门口。
“这个医生在国内都很有权威，你不用有心理压力。老师带你来也不是觉得你有病，就是觉得你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了，或者用脑过度啊之类的，来看看也不是什么坏事，就当来玩的。”
温月真心感谢石老师，她自己也不想英语再考六分让石老师丢了饭碗。
她安慰般地拍拍石老师的手，“老师放心吧，我会配合医生的。”
石老师欣慰地笑道：“好乖。”
看心理医生的整个流程并不是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心理科与其他科室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非要说哪里不同的地方，就是心理科的整间屋子布置得很温暖。
墙上挂着风景画，色彩柔和，让人不由自主地放下心理防备。
给她看病的医生是个中年男人，从温月一进门就乐呵呵地看着她，薄薄的镜片下眼睛都笑弯了。
“不用紧张，我们先来做个测试题。”
石老师大概提前和医生打好了招呼说明了情况，医生并没有问温月太多问题。
温月对着电脑做完测试题后，医生拿到报告研究了一会儿，“你很健康，不用担心。”、
温月当然知道自己有多健康，天塌了她都能把卷子做完了再逃跑。
“来，躺在沙发上，放轻松。”医生走到一个按摩椅前，拍拍椅背示意温月坐下。
温月疑惑地眨眨眼，“我不是很健康吗？”
医生笑道：“确实很健康，但是学生总归是有些压力的，来一趟也不能白来，给你的神经按摩一下，能更有效地学习。”
温月半信半疑地躺在了按摩椅上，她觉得医生在给她下套。
“来，闭上眼，放轻松。”
咨询室很安静，温月按照医生的提示闭上眼睛，专注自己的呼吸。
渐渐的，温月开始有些犯困，医生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温月顿时有些紧张，不由自主地攥紧衣角。
“不要紧张，这些都是你的想象，让自己沉浸其中，心灵才能得到完全的放松。”
温月感到头越来越沉，眼前出现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自己漂浮在海上，随着波浪晃晃荡荡。
突然，天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旋涡，漩涡中心在急速旋转。
温月不受控制地被吸入旋涡中，她惊恐地伸出双手在空中乱抓求救，嘴里想大喊，但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了，求生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
大脑里紧绷的弦马上要断掉时，霎时间，旋涡突然消失了，大海也消失不见，整个人在一间很熟悉的教室中。
教室的墙壁被粉刷得雪白，看不到一点瑕疵，桌椅板凳也都是高级的原木，黑板是智能显示屏，一切的一切，温月都感觉如此熟悉。
高级的教室里空无一人，只有温月自己。
她抚摸着熟悉的桌椅，深埋在脑海中的记忆呼之欲出。
突然，门口走进来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少女。
温月闻声转过头，却看不清对方的脸，少女的脸似乎被一团白雾蒙住。
“看我干什么呀，论文开题没？让我看看。”
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熟悉的声音正在一点点撕开她尘封已久的记忆。
正当她在用力回想对方的名字时，自己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少女走去，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一个不属于温月的声音回答道：“还差一点，有些词太专业了网上都查不到，翻了好几天专业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