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桓成只有对姜言非的愧疚,没有对姜向绾的。
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听到这话,姜桓成明显愣了一下,脸色冷然。
“在她与外人私奔时,就已经不是姜家的人。”
果然是这个结果。
莫如令气冲冲离开,生怕自己再多待一秒,会忍不住杀了这人。
许折花从后面追上来,上马车后拉开食盒盖。
里面放着一盘没有动过的酥花饼。
“私藏的,给你尝一个。”
莫如令不可思议望向许折花,没想到她还留有这一手。
毕竟许折花在她心里,藏情报藏暗器藏尸体都是正常操作,但绝不会藏吃的。
莫如令感动得手伸进去,要抓一把,冷不防被拍了一巴掌。
“说了一个,就是一个。”
莫如令满脸鄙夷:“我刚刚分了好几个糯米糕是给狗了吗?”
“……”
她嘴上这么说,手里也只拿了一个,边吃边吐槽姜桓成。
“那个老东西,满口大义,简直虚伪。
他要是知道你是女的,别说给你那封信。
他就是爬进宫里死谏让皇上砍了你我都不意外。”
许折花没说话,默默吃着。
见莫如令三两口就吃完,他好心递给她一杯茶,这才又给她一块。
莫如令盯着递到面前的酥花饼,犹豫了一下,迟迟接过,从袖中翻出一枚银针插进去。
“……”许折花脸色顿时难看不少:“你在干什么?”
“你有些大方,我有些害怕。”
“……”
尘光看似是一个团体,内斗可不少。
身边的同伴突然反水背后给自己一刀,莫如令也不会意外。
就像有人悄无声息的就傍上大腿,给李廷鹤做暗线。
确认没毒,她才放心塞进嘴。
“话说皇上封你做什么官来着?赐宅子没?”
“状元不出意外,一般都是翰林院修撰,这次自然也没意外。
宅子自然也是没有的,我让金小小在城中租了一小间屋子暂时居住。”
莫如令眼中的光肉眼可见黯淡一半。
“翰林院修撰……听着好像没什么实权。”
“嗯。”许折花点头,也不否认:“但前途肯定好,有机会直接做丞相。”
莫如令眼中的光芒彻底暗下去。
“在此之前,李廷鹤要玩死你岂不是易如反掌?幸好我现在跟着他。
不仅三餐丰盛,住着大房子,府内最小的院子都比杜氏酒楼大占地大。
他还特意安排了个琴棋书画俱通的俊秀小倌陪我。”
莫如令猝不及防地对李廷鹤一顿夸,让许折花生出疑惑。
“……你之前答应我会自己找时机偷偷回来的。”
莫如令正在怀念自己现在的美好生活,听到这话眼里满是疑惑。
“回来是跟你一日三餐粗茶淡饭?还是住着拥挤的小屋兜里掏不出一个子儿去南枫馆?”
许折花气得胸口起伏剧烈,眼底阴翳,袖袍外的手背上青筋突突跳动,五指僵硬曲起。
“说好的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呢?”
莫如令想要再拿一块酥花饼,许折花立刻盖上食盒。
莫如令无可奈何喟叹。
“哎,年轻人,就是太年轻。”
话还没说完,她扭头逃出马车,快如一阵风。
纵使许折花反应过来,伸手去抓,也还是慢一拍,抓了一手的空气。
他往后一靠,吐出一口浊气,瞬间像是苍老好几岁,眼底郁色堆彻难散。
……
不出几日,狱卒通知姜桓成可以出狱。
许折花陪姜言非来送姜桓成,给他准备不少路上要用的东西,还有不少银票。
姜桓成伸出双手,想要拥抱姜言非。
姜言非下意识后退一步,面对姜桓成的疑惑,他淡淡道。
“如果小妹没死,现在来送你的,就是三人。”
仅仅一句话,姜桓成就明白。
姜言非这是不会原谅自己。
“我也只是最后一次解释,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姜家的名声。
姜家可以没了,但姜家的名声不能辱没。”
父子相对无言,送别的最后一刻,姜言非也没有再和姜桓成多说一句。
姜桓成坐上马车,远离盛京。
行至半路,马车突然停下。
他正要开口询问,马车外传来重物落地的沉闷声。
他心中一紧,颤巍巍挑开门帘。
一只大手顺势拉开。
眼前的人身子完全被裹在黑袍中,脸上带着虎面银质的面具,遮住全脸。
四目相对,姜桓成认出这个面具,知晓来人身份,语气平淡。
“是你。”
他看了眼倒在地上没了气息的车夫,一颗心又提起来,强装镇定询问。
“你来做甚?”
“我来作甚,你不知道?”
面具男一把掐住姜桓成脖子,推着他进入马车,压他在身下。
“你是朝中老臣了,知道得有点多,我思考良久,觉得还是留你不得。”
察觉脖子上的桎梏收紧,姜桓成心惶惶,连忙出声。
“等……等等……我什么也没有和尘光说。
他们不知道是你帮我找到他们的。
况且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在委托里让莫如令下山。
我现在离开盛京,已经对你没有任何威胁……”
“姜丞相,我这可是为了你们姜家唯一的血脉着想。
要是谁知道了你我有过合作,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到时候即便是太后,也保不住你。”
姜桓成张着嘴还想再说什么,面具男五指遽然收拢。
“咔——”
清脆的骨头折断声响起,姜桓成双眼中的光骤然暗下,没了生机。
“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
面具男风轻云淡说着,拿出手帕擦着手下马车。
几个黑衣手下赶过来,默不做声开始处理现场。
面具男叫住带人来的盛京堂主符如正:“之前的事,查清楚了吗?”
后者听到面具男近乎和平的声音,如临大敌,战战兢兢,头几乎快低到地上。
之前杀死姜向绾的凶手,是他们介绍给姜桓成。
后面他们要把凶手送出城避一避,不知怎的,人却跑到摄政王府前,被李廷鹤抓到。
“要不是那个凶手,我们怎么可能折一个姜桓成?”
面具男扔掉手绢,平静的尾调中透出几分阴鸷,杀意暗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