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离开之后,黎沫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说是家,实际上是一座只有两间屋子的平房,里面堆满了杂物。
外面还有一间矮旧破漏风的屋子。
像是用红砖随意搭建成的,上面盖着塑料的遮棚布。
黎沫看了一眼,就知道这间屋子肯定不能够遮风避雨,也不知道是拿来干什么的。
她在旁边转悠了一圈,也没有看见养鸡养鸭的地方,顿时便微蹙了一下眉头。
按理说,这样的家庭,不可能缺少了这样的地方,毕竟鸡鸭可是平时的食物来源,甚至是收入来源。
除非,原主家连买一只小鸡小鸭的钱,都出不起。
可像原主这样的困难家庭,自然有国家出钱帮忙啊,会有困难补助金下来。
黎沫仔细的想了一下,发现原主的记忆里,根本没有半点类似的记忆。
好吧,可能原主的年龄太小了,对这些没有什么概念。
黎沫想了想,准备晚点去村委会问问,毕竟总不能够一直问别人要饭吃。
今天于大娘的话虽然不太好听,但是也的确在理。
原主虽然年纪小,家里还有一个不良于行的爷爷,但是这不是她随便问别人要饭吃的理由。
别人tຊ的家里也是要过日子的,不能够把别人的善良当作是理所当然。
别人给,那是情分,不给,也情有可原。
黎沫想了想,自己回到屋里,拿了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出来,在上面仔仔细细的写下了——
“XXXX年xx月xx日,于大娘救济一碗米饭。”
“XXXX年xx月XX日,顾大爷给了我一条鱼。”
……
她一一把原主记忆里帮助过她的人给列出来,等到她改善了生活之后,就把这些给人还上。
有道是,滴水之恩,将涌泉相报。
黎沫一直都是这么恩怨分明的。
欠了她的人,她肯定会讨回来。
欠了别人的,她也会及时还回去。
前世,她也是被国家救济过来的,因此,一成年,她就加入了国家的科研小组,以自己的能力,为国家增添光彩。
因为她知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不管那些帮她的人,嘴上说得再难听,但是对方的行动,才是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吗?
原主爷爷断腿的这段时间,多亏了他们的救济,原主和爷爷才能够饥一顿饱一顿的过来。
黎沫将这些记下之后,就把这个小本子收了起来。
忽然,她感觉到自己摸到的小本子的封皮有些硬。
她愣了一下,又把小本子给摊开,仔仔细细的在封皮上摸索了一下,随后在一个硬硬的地方,找到了一张折叠好的小纸条。
“XXXX年XX月XX日,牟顺良借黎大年一万五千元,兹立下借条为据。”
上面的借款人处,仔仔细细的写上了黎大年的名字,上面还盖着两个手印。
等等,两个手印?
黎沫仔细的看着那张借条的内容,随后又看向了那仅有一个人的落名以及那两个手印。
两个手印,也就是说,这是有两个人认定的,但是为什么偏偏只有黎大年一个人的名字?
黎大年,正是黎沫的爷爷。
而此刻,这字条上,写的是,牟顺良借了黎大年一万五千块。
而这张字条,则在黎大年的手中?
可是,借条,不应该是在被借的人的手中吗?
等等,这借条,是黎爷爷借款还完之后拿回来的?
还是黎爷爷之前被人诓骗了?
这字条的内容,实际上是黎爷爷借给了牟顺良一万五千块?
黎沫知道,这些偏远的小山村中,经常有人趁着孤寡老人们不识字,故意诓骗他们写下欠条,然后拿走了对方的积蓄又不认账的。
黎爷爷还算是比较长心眼的,特意让人写下了借条,但是这借条不清不楚的,八成是要被别人赖账了。
不仅这样,对方要是借着这借条讹诈,黎爷爷估计还得被唬住。
黎沫仔细的看了一下这上面落款的年月日,正是黎爷爷腿摔伤的不久前。
也就是说,黎爷爷的腿,多半是因为去讨要钱无果,结果回来之后上房捡瓦,心不在焉,才导致从房顶上滚下来摔伤的。
不过,黎沫没有证据。
这个借条也不能够作为证据,上面没有牟顺良的签名。
而且,就算是有,对方也能够倒打一耙,说是黎爷爷欠了他的钱。
要不是这样,黎爷爷那天不会精神恍惚出错。
多半还是因为这事被威胁了。
现在把这借条藏起来,也不想让牟顺良找到,免得对方拿字条来威胁他还钱。
想到这里,黎沫的眸光微眯了一下,颇有些冷然。
她把字条重新藏好。
这上面的事,她会想办法去查验一下的。
原主的记忆太少了,根本就没什么关键的作用。
黎沫把字条藏好之后,屋子里就响起了黎爷爷咳嗽的声音。
“二丫?”
他叫着黎沫的小名。
黎沫脆生生的应了一句,“嗯,爷爷我在这。”
她把笔记本藏好,来到了黎爷爷的床前。
“爷爷,我从于大娘那要了一碗饭,晚点我给你熬粥喝。”
黎沫想了想,不能够直接让黎爷爷吃饭。
一来,白米饭没有什么味道。
二来,那样营养不太够。
黎沫仔细的看了看黎爷爷的脸色,蜡黄中透着瘦弱,显然是长期营养不良。
而这具身体也太过瘦弱了。
黎沫看着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要来看爷爷,还得踮着脚,看起来,不像是八九岁,反而像四五岁的小孩。
她想着,给黎爷爷补充一下营养,顺便,给他做点药膳。
听见黎沫的话,黎爷爷的眼底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随后又有些黯然。
“不用了,爷爷不饿,二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
他说着摸了摸黎沫的头,哑着声音道,“是爷爷不好,对不住二丫,让你吃苦了。”
黎沫偏了偏头,看着黎爷爷,“爷爷,是你抚养我长大,为什么要说对不住?”
她的目光很纯真,眼底却透着探询。
黎爷爷的话,不像是突如其来的,反而像是话里有话,是什么让他觉得对不起原主?
是那张字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