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澜一直觉得自己是了解沈清梨的,他知道沈清梨冷心冷情,凡是危及到自身利益的,她都会毫不留情地舍弃。
正因如此,他们针锋相对了许多年。
可是最近,他分明感受到沈清梨有所不同了,分明觉得他们在一起,有并肩作战的感觉了。
就在刚刚,顾月澜打消了这个念头,这原本就是种错觉,刚刚沈清梨的表情、语气与从前一模一样,漠视生命,视众生为蝼蚁,她一直都没变,是自己傻了。
应容的想法就更简单了,一开始有求于沈清梨,没想到沈清梨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她觉得沈清梨只是外表冷,内心还是很仗义的,刚刚突然的转变令她措手不及。
“沈峰主,你……”
魔气突然加重,紧紧缠绕在顾月澜和应容的脖子上,打断了应容还没问出口的话。
眼见着两人处于窒息状态,沈清梨依旧神色淡淡,无动于衷。
“还磨蹭什么?”
叶寒秋仔细观察着沈清梨的表情,似笑非笑道:“师尊急什么?是担心他们看到了你的真面目四处宣扬,影响了你的好名声?”
沈清梨在心里吐槽叶寒秋内心戏真多,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一般这种情况下,沉默就是默认。
下一秒她就听到叶寒秋说:“那我偏不让师尊如愿。”
魔气束缚解开,顾月澜稳稳落在地上,顺手扶了一把摇摇欲坠的应容。
“小畜生,你耍我。”沈清梨的眼中带着几分怒气,瞪视着叶寒秋。
叶寒秋忽然笑了,有种阴谋得逞的快感。
“顾师伯,劳烦你回去通知萧掌门,本座三日后会在百花谷设宴,邀请十大修真门派共同赴宴,若是哪一派敢不来,就休怪本座不讲情面了。”
顾月澜冷哼一声,“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们?”
“人魔结界要是修复不了,大批魔族可是要涌入人界的,那些凡人的死活你们都不管了?本座可是诚心诚意来告诉你们修补结界的法子,莫要不识好歹。”
顾月澜紧了紧拳头,抬眸道:“话我会带到。”
他又看向叶寒秋怀中的沈清梨,“沈清梨你要带走?”
叶寒秋狡黠一笑,“师尊好不容易来一次魔界,做弟子的自然要尽地主之谊。”
顾月澜扭头便走了,倒是应容没忍住又回头看了两眼,才跟着顾月澜一起走了。
沈清梨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几天好不容易积攒的好印象瞬间荡然无存,她一抬头就看到叶寒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现在一看到这人就来气!
“抱够了没?”
叶寒秋听她这么说,突然就意识到什么,连忙松了手,事发突然,沈清梨没反应过来,就这样直直地摔落在地。
沈清梨吃痛,恼怒道:“小畜生,你有病?”
叶寒秋居高临下地看着摔在地上的沈清梨,“不是你叫我松手的吗?”
“我叫你去死你怎么不去?”
话音刚落,沈清梨的脖子就被掐住。
“沈清梨,别得寸进尺。”
沈清梨冷笑:“刚刚不是演的一手师慈徒孝的好戏吗?怎么人一走就不演了?”
叶寒秋半蹲下去,眼神冰冷地审视着沈清梨,“弟子愿意陪师尊演,师尊才能演,现在弟子不愿了,师尊就乖一点,免得自讨苦吃。”
沈清梨愣了愣,罕见地没反驳回去,被叶寒秋从地上拽起来拖着往前走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眼结界——那里正在不断扩大。
*
玄清宗。
“情况就是这样。”顾月澜冷静地交代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但沈清梨要杀他的那段略过了。
如今除了沈清梨,六大峰主皆在,除此之外还有百花谷谷主应容。
谢长风不解道:“叶寒秋到底想干什么?”
“依我看,应当是冲沈师妹来的。”说话的是圣音峰峰主冷烟景,她性子清冷,一向沉默寡言。
傅星池道:“沈师妹被俘,那普天之下还有谁能修复这结界呢?叶寒秋这是在逼我们赴宴,只要沈师妹一日在魔界,这结界一日修复不了,我们就不得不向叶寒秋妥协。”
“沈清梨也不能修复这结界。”顾月澜平淡道。
“百花谷,我们非去不可。”一直没有说话的萧云尘开口道。
“掌门师兄!”
萧云尘抬手制止了众人阻拦的话,“无论是不是阴谋都得去,清梨师妹和人间的百姓,都不能放弃。”
顾月澜道:“我同意掌门的提议,此次十大门派联手,未必不能铲除叶寒秋这魔头。”
应容附声道:“百花谷愿助玄清宗一臂之力,叶寒秋既然借了百花谷的地盘,想必做些手脚也不难。”
萧云尘微微颔首,眼中情绪不明。
*
沈清梨一路被叶寒秋攥着手腕拖了回去,叶寒秋随意踹开一间偏殿的门,将沈清梨摔在了床上。
沈清梨刚想挣扎,四道锁链便缠上了她的手腕和脚踝,锁链上注入了魔气和禁制,用来压制灵力和术法。
叶寒秋冷眼看着沈清梨无谓的挣扎,看了一会道:“你上次逃跑用的是符阵吧,以你现在的修为,不足以用灵阵瞬移。”
“是又如何?”
“如何?”叶寒秋逼近沈清梨,伸手撩起她额前的碎发,“当然是跟师尊算算逃跑的账了。”
沈清梨往后缩了缩,躲开了他的手。
叶寒秋捂了捂心口,“还有师尊捅我一刀的账,弟子的伤口到现在还疼呢,师尊,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沈清梨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你也捅我一刀。”
叶寒秋悠然道:“那可不行,本座还没有折磨过瘾,师尊若死了,弟子可是会少了很多乐趣。”
沈清梨忍无可忍,“你真是变态!”
叶寒秋听到这话果然怒了,他在殿内来回踱步,厉声道:“我是变态?我变成今天这样都是拜你所赐!你凭什么毫无悔改之心?凭什么想要逃离我?”
沈清梨怔了怔,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叶寒秋说起过去的事,虽然不是她本人做的,但她总是感到有那么一点理亏,毕竟顶着沈清梨的身体,顶着她的身份,既顶着她的荣光,总不能抛弃她的罪恶吧。
于是在这片沉默中,叶寒秋再次看到了沈清梨眼中的悲悯,仿佛她还是那个初见时高不可攀的神明。
叶寒秋被这个想法惊到了,他从失神中清醒了过来,面色缓和了几分,“这几日乖乖待在这,别想跑,不然下次师尊可没有这么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