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心中升起。
我急促而踉跄地凑近，一把揪住了江斯年的衣领，厉声质问：“你在胡说什么？！”
剧烈的恐惧感似一只无形的手紧锢我的咽喉，几乎要喘不过气。
可江斯年只是静静凝视着我，酷似孟远南的眉眼猝不及防露出一抹邪气。
“我说过，我会毁掉他留下的一切。”
瞬间，那烟花如雷霆炸在我心上，痛得我神经撕裂，牙齿都在打颤，舌尖浸透出一股血腥味。
下一秒我重重甩开江斯年，跌跌撞撞想要冲下露台跑向对岸。
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留住孟远南，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丝残骸，那是我唯一的光。
可偏偏江斯年从身后死死抱住我：“来不及了。”
随着他这话落下，最后一朵烟花在空中炸开，一切恢复了寂静。
我呆呆站着，耳边只剩呼啸风声。
尸骨无存。
我的爱给孟远南带来的，为何会是这样惨烈的结局？
蓦地，我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江斯年终于手臂微松，似乎要说些什么，我猛地将他推开，往后一倒，落入露台下的冰冷江水中。
……
意识浮沉中，我似乎又梦见自己回到了孟宅。
我走进大门，孟远南坐在沙发上含笑看我，仿佛从来没有离开。
“小叔。”我极轻极轻的声音。
也不知是怕惊到他，还是怕惊醒自己，震碎这一场美梦。
下一秒，孟远南站起身过来牵我。
走到后院的花园，他往草坪微微一扬下巴：“喏，你一直想要的礼物。”
我转头看去，一辆红白相间机车，电影《天若有情》同款。
那年我才十七，喜欢上港岛偶像，尤其迷恋华仔骑机车载身着婚纱的JOJO飞跃港城的画面。
孟远南跨上机车，冲我笑：“阿烟，载你去兜风。”
我坐上后座抬手环上那劲瘦腰身，又听见男人低声嘟囔：“养孩子真费劲，还得担心被小混混骗走。”
我忍不住笑出声，将头靠在那人背上。
可就在触手可及的那一刻，耳边传来一道冰凉声音：“阿烟，你在笑什么？”
我蓦地惊醒，身边没有孟远南，也不在孟宅。
周围只有消毒水的气味，以及与孟远南十成十相似的江斯年。
我看着他的脸，目光却一点点涣散。
“我想回家。”
我想回到那个，藏满了我与孟远南所有记忆的家。
江斯年定定盯着我看了半晌，动作轻柔地伸过手来，理了理我凌乱的发。
“就在昨天，孟氏项目爆雷，借贷周转没能及时还上，孟宅已经被银行回收，不属于你了。”
我骤然清醒，不敢置信地拔高了声音：“你说什么？”
“绝对不可能，没经过我的签字允许，谁也无权回收那套房产。”
我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才稍微冷静下来，跌坐回病床上。
这时，江斯年平静地拿出一份文件：“你昏迷了，所以由我代理。”
我一把夺过来，看清上面的字眼之后，彻底慌乱。
白纸黑字面前，我无法再自欺欺人，眼眸酝满水汽，一双手几乎要捏碎：“你凭什么……”
“我是你唯一的家人啊，我有权代理的。”江斯年笑着打断我的话。
我死死攥紧手，他的话如重锤砸在心头，血肉模糊，绝望四溢。
顷刻，我凄然一笑：“江斯年，我错了，你一点也不像他。”
江斯年怔然时，我抬眸对上他的眼，字字都想将他的心剜出。
“我真后悔，将你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