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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溯月呼吸一窒,慌缩回手。
  沈南河走到马车前,在看清男子面容时,却是隐去了怒意。
  回府马车上。
  沈南河眸色阴郁,他冷声开口:“夫人昨日说和我和离,今日怎地就攀上了太子的手?”
  黎溯月愕然,那人竟是当朝太子魏魏则礼?
  她正想开口解释,就听到马车外有孩童吵闹声。
  “我爹爹是沈将军,爹爹说过我是他的嫡长子。不过拿你一串糖葫芦而已,爹爹会来付钱的!”
  那熟悉的声音,正是慕君。
  待到黎溯月反应过来,沈南河就一个健步翻身下了马车。
  黎溯月掀开车帘,便看见沈南河将孩子抱在怀里,掏出银两给了小贩。
  小贩被吓得一个激灵,连连道歉:“沈将军……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是小将军。”
  沈南河宠溺摸了摸慕君的脑袋:“想吃冰糖葫芦叫府里下人来买便是了。”
  那样幸福的模样,刺痛了黎溯月的双眼。
  沈南河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了慕君的存在,便是逼她接受过继之事。
  否则她会落下一个刻薄名声。
  他为了慕君可以做到这般,可自己的孩子呢?
  不过是一时馋嘴,冬日喝了凉的糖水,腹痛难忍。
  换做旁人,定是心疼不已,先找大夫治疗,再言其他。
  可沈南河却是下意识责罚孩子,让他孤身跪在庭院中整整一日。
  黎溯月去劝,他却说:“劣根不除,难以成材。”
  后来儿子在大雨中跪了一日,彻底晕了过去。6
  儿子高烧昏睡之际,还哭着反省:“阿木要更懂事听话,爹爹就会爱阿木的……”
  再次醒来时,他惨白着小脸给她擦拭了眼上的泪:“阿娘不哭,以后阿木不会再喝糖水了。”
  可怜的,她的儿子,那么懂事那么听话,连慕君脚趾缝里的泥都不如。
  黎溯月拼命地吸着鼻子,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
  她不要再当菟丝花,只靠沈南河而活,为了儿子,她要自己立起来!
  她摸着小腹,强忍着泪水对侍女道:“走吧,去白家。”
  宋府
  黎溯月刚走到庭院门口,就听见里面有吵架声,她推门而入。
  便看见白浮玉双眸红肿坐在桌前,段扶白站在她身侧,眸光森然。
  白浮玉声音坚决:“段扶白,你我和离书已签,你又何必纠缠?”
  “浮玉,我和她早无关系。那个院子我也烧了,你就同我回去吧。”段扶白握住她的肩膀,满眼的歉疚,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白浮玉无澜的眸子闪过一抹恨意:“烧了院子你心里便没她了吗?”
  屋子里陡然沉默。
  黎溯月心狠狠一抽,沉默就是变相的答案。
  白浮玉疲惫地闭上眼睛:“你让我怎么跟你重新过,看你躺在我身边,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吗?”
  白浮玉差使丫鬟要赶他走,段扶白急切道:“我与她清清白白,并无不轨!我也答应过你此生只你一妻,你为何要抓着此事不放?”
  他力气很大,疼得白浮玉皱起脸:“你放开我!”
  黎溯月急忙上前拉开段扶白:“你这是做什么?她刚刚小产你不知道吗?”
  段扶白拧眉,看着挤开自己的黎溯月:“这是我和浮玉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插什么手?”
  强迫自己平静的白浮玉终于崩溃:“你才是外人,你滚!”
  “你简直不可理喻!”段扶白甩袖离开。
  等他一走,白浮玉终于哭了出来,黎溯月抱紧她,也想努力抓紧点什么。
  她忍不住在想,自己也能闭着眼,跟沈南河过安稳的日子吗?
  白浮玉搂着黎溯月的腰,将头埋得很深很深:“溯月,我知男子自古三妻四妾。可这是他一开始便允诺我的,是他说这一生只爱我一人……”
  “他允诺了,我才会有期待。可明明是他做不到,又为何要怪我蛮横……”
  黎溯月心疼地轻轻拍着她的背,泪水无声滑落。
  堂姐已经死了,沈南河心里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
  若将此事告知家里人,又定会劝她不要毁了一桩这么好的姻缘。
  是啊,她是诰命夫人,夫君是叱咤朝堂的沈将军,她该满足的。
  可这样的姻缘是真的好吗?她给不出自己答案。
  回到家,夜色已悄然而至。
  沈南河坐在庭院里,白玉桌上是喝完的酒坛。
  这酒是姑姑带来的,说是堂姐生前酿的。
  “溯月,你不愿过继慕君是不是担忧日后有了孩子,慕君会阻了咱们孩子的前程?”
  他一杯一杯往嘴里灌。
  “我向你保证,会永远将我俩的孩子放在首要……”
  他话音未落,一直忍而不发的黎溯月打断了:“因为他是我堂姐死去的孩子,你心上人的孩子。”
  “啪”地一声。
  沈南河的酒杯,摔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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