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病扛着,大病拖着。
这就是千百年来,普通百姓最为真实的现状。
也是这个时代平均寿命低下的一个重要原因。
赵小树学医的初衷,也从侧面反应了他仁孝的品性。
赵麟对这个孩子很是赞赏。
二哥赵兴想必也是如此。
他的济世堂招收学徒,一向以谨慎,严格著称。
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才只招收四个。
在他看来,学医,不像学其他技艺。
首先,学医者需要有一颗至纯至善的仁心。
而后,就是才智,心性。
学习医术,也许不要求像考科举那样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读写却是最为基本的。
像黄大壮,其他都过关,可最后却栽在了识字,读书上。
二哥赵兴若有深意的看着眼前少年:“小树,学医很苦的,两更睡,五更起,要耐得住寂寞,忍得了枯燥,还要干杂活,受责骂。你可想好了?”
赵小树认真,且坚定点了点头:“兴叔,我想好了。其实,就算您不来喊我,我也等家宴结束来找您的。”
“哈哈,好,好,这点比你爹强,也比你娘强。”赵兴闻言,罕见地大笑起来,看得出他对这个少年很是喜爱。
“好,一会家宴结束,你回家收拾一下,下午就跟着我回镇上,从今天起,你就是济世堂的学徒了。”
大伯,大堂哥夫妇俩听到这声允诺,顿时红了眼眶。
“小树,还不给你兴叔磕头感谢。”
那少年闻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
“哈哈,起来吧,起来吧。各个行业,都忌讳亲族间拜师,咱们医术也不例外。”赵兴扶起赵小树后,便道:“等你过了学徒期,我介绍济世堂坐馆孙大夫,收你为徒。”
屋外的老太太,大娘听到屋中的喧闹后,也走了进来。
得知小树成为了济世堂的学徒后,也都是颇为激动。
“这老话说的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等小树学医有成,咱济世堂又能多上一个大夫了。”
“谁说不是呢,那还得兴哥儿严加管教小树才行,好让他早点能为咱济世堂出力。”
赵小树成为医馆学徒这件事,也让家宴的气氛,更为融洽。
家宴结束,当赵小树拿着行李,坐上回镇的骡车时,大娘,大堂嫂哭红了眼睛,嘱咐了一遍又一遍。
无非就是到了镇上,好好跟着兴叔学医,照顾好自己云云。
一家子人一直送到了村头,这才停下。
这让赵麟不由一笑,这大堂嫂一家还真是夸张,这又不是赶赴千里之外的京城科考?
赵岗距镇上的路途,也就半个时辰而已,来去都很方便。
正当他感慨大伯一家子过于夸张时,却被接下来的一幕给惊到了。
只见大堂嫂走起路,已是飘飘然,见人都主动打起招呼。
“哎呀,兴弟这不是带小树去济世堂做学徒了吗?我们去送了一下。”
众多左邻右舍少不了羡慕地奉承一番,这无疑更让大堂嫂扬眉吐气了,拉着人絮絮叨叨,又是半天。
不用想,用不了一个时辰,整个赵岗都得知道她儿子去医馆做学徒的事。
一旁的大伯大娘虽没说什么,但脸上的骄傲和笑容却是掩饰不住,腰杆也比平时挺的直了。
看着这一幕,赵麟突然心血来潮,灵感爆发,匆匆回到了家。
以“亲善”为题意,洋洋洒洒,写了一篇文章。
在他写文章的时候,老太太和二堂嫂秋兰则收拾着院子。
与那个性子泼辣,粗线条的大孙媳妇相比,老太太还是更喜欢这个性格娴静,明事理的孙媳妇。
“旺家媳妇,小冬五岁了吧?”
“是的,祖母。小冬五岁三个月了。”
“那该上学了,麟哥儿三岁就蒙学了。”
“祖母,麟弟那是文曲星下凡,小冬怎么能比得了呢?”
“不,我看小冬这孩子也是读书的苗子。前天小树就教他一遍儿歌,他到今天还记着呢,和麟哥儿小时候一样聪明。”
老太太说起那五岁的曾孙,颇为大气道:“送私塾吧,别耽搁了,束脩的事不用担心,我来出。”
秋兰听到这句话,眼神中充满了感动。
哪怕是村里的私塾,一年也得七八钱的银子的束脩。
一般人家,大都在丰收之年,才有余钱让孩子上一两年学,识几个字。
她丈夫赵旺虽有一门上好的泥瓦匠手艺,但收入却不稳定。
她本想再积攒点钱,等孩子八岁了再送进私塾。
但今天侄儿赵小树成为了济世堂学徒,一下子激起了她的攀比心。
她来此就是想向老太太借点钱,把儿子送入村中的私塾。
谁知还没等她说,老太太就猜到了她的想法,还表示愿意出曾孙的束脩,这怎能不让她感动?
“祖母……”
一时间竟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看着这个孙媳妇笑道:“好了,读书是好事,后辈若是读书的料,咱们就算少吃一顿饭,也得供应。”
“裕镇蔡氏为何能兴盛五六百年?还不是因为读书人不断。听祖母的,等过了中秋就把小冬送私塾。”
年轻妇人秋兰点了点头:“好,那一切都听祖母的。”
狭小简陋的书房内,赵麟看着刚完工的文章很是满意。
也不知是因为融合原身记忆的缘故,还是什么,他发现书写的字体,又有了质的进步。
在他看来,这也许是因为他前世也浸淫书法多年。
穿越后,又融合了原主的记忆,这才让他的书法更上一层楼,有了长足的进步吧。
说起书画能力,他的脑海里瞬间涌现出一个人。
原主在书画方面的启蒙师父。
就是村北头岗坡上的疯道人。
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更不知道他姓什名谁?
大家只记得这个疯疯癫癫,手脚都有残疾的人,八年前流浪到此。
当时,他疾病缠身,眼看就要死掉,还是他二哥赵兴救治了他。
自此他就在村中那个废旧道观里住了下来。
闲暇时,就用他仅剩的左手,雕塑了不少等身的泥像。
这些泥像大都是九天神佛,传说中的神仙之流。
上了颜色之后,一个个栩栩如生。
再加上其能测字,看面相。
在他的操持下,这座本来废旧不知多少年的道观,竟逐渐延续上了香火。
自此,疯道人的名号,也逐渐传遍了十里八乡,方圆数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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