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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那么一瞬间,姜时愿觉得做他的弟妹当真是倒霉到家了!求
  人还在汉州累死累活的办差呢,却被兄长已经给算计得明明白白,明明她记忆中的那位裴小将军威猛坚毅,为国为民又能将苦难独自扛下之人,怎么现在有些不一样了。
  “说的好听,人都是会变的。”
  “对别人可能会,但对你,我从未有过算计。”
  也许是姜时愿的酒还有些没醒透,也许是裴子谡的真心实意透过眼眸传递了出来,总之她此刻认认真真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表兄,似乎觉得,他的这番请婚好像也没有什么拒绝的借口了。
  她眼中表现出来的些许松动,被裴子谡捕捉到了,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一番,而后就乘胜追击的说道。
  “我裴子谡,愿与表妹定下这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同心同德,共盟鸳蝶。”
  姜时愿是怎么回的文渊侯府,她有些不记得了,只是昏沉间却将这句话记得尤为清楚,待她的酒劲散去不少后,外头已经明月高悬,静谧又祥和。求
  她坐在窗前,看向外头,花草树木在月色的浸染下多了不少灵动,难怪话本子里头的那些鬼怪精灵总是要用上几句什么踏月而来,乘风而至,此刻她算是真正的懂了。
  夜色迷人,若再出现一个勾魂摄魄的妖怪,自然能将人心中固守的那道防线给轻易的击溃,着迷沉浸。
  而此刻的裴子谡,便是姜时愿心中的那个“妖怪”。
  论说起来,她对于这位裴家表兄从来就没有什么厌恶的念头在,最多的还是可惜,可惜他少年早逝,可叹他从未成家。
  她虽然在前世嫁过人,可她与那世子温情不过几日,对方就露出了真面目,她那一颗真心还未来得及交付出去就急急的收回来了,所以此刻面对裴表兄这番真情告白,还真是有些招架不住。
  丫鬟流华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看到自家姑娘没睡,还坐tຊ在窗前独自想着什么的时候,就上前准备点灯,而后轻言细语的说了一句。
  “姑娘,怎么还不睡?”求
  姜时愿回头看了一眼流华,嘴角淡然一笑,而后拉她到身边坐下后就说道。
  “下午醉酒的时候睡长了些,这会儿倒是清醒的很,别点灯了,这月色正好,你陪我说说话吧。”
  “是,姑娘。”
  “我还记得刚到侯府的时候,我对这儿什么都很陌生,虽然外祖母和舅母对我是那般好,可总还是想家,想徐州,想爹爹,想娘亲,想兄长,还好有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记不记得有一次我半夜醒来饿得不行,咱俩偷偷去厨房里头找糕饼吃,险些被巡夜的婆子给当贼人打了,你虽然也吓得半死,但还是挡在我面前护着。”
  姜时愿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满是回忆和感动。
  流华比她要大上三岁,自家姑娘都记得的事情,她当然也记得,于是笑着感叹道。
  “谁说不是呢,一眨眼,奴婢跟着姑娘来西京城都十年了,日子过得可真快啊。”求
  “你家里的人都还好吗?我记得你有个哥哥。”
  “都好,哥哥年前差人送了消息来,说是要娶嫂嫂了,我托人带了二十两银子给他送去,也算是全了这世的兄妹情。”
  姜时愿并不知道这事,便问了一句。
  “你怎么不早说,我可以让你回徐州看看的。”
  “那时候家里因着二姑娘的事情个个都烦心着呢,奴婢也就不好在那当口下提,再说了,我那哥哥也不是个什么怜惜妹子的人,他若当真是想奴婢回去,那信里也该提一提的,可惜除了说手头紧,旁的再无多话,奴婢又何苦自找没趣呢?爹娘都没了,即便回去了那也是兄嫂的家,还不如跟在姑娘身边,奴婢还过得踏实自在些。”
  流华说这些话的时候,言语中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可她很快就把这份难过给收敛了起来,反而宽慰起面前的姜时愿。
  “姑娘别难过,奴婢心里的那点苦早就被您给治好了,所以哥哥的做法也伤不到我,寒心多了自然也就不会痛了,反倒是您,今日下午奴婢瞧着裴小将军从厢房出来的时候,脸色和煦的很,您……莫不是答应了?”求
  流华的话,让姜时愿又陷入了刚刚的些许困扰中。
  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看着流华的时候,倒是可以实话实说。
  “我原是不想嫁的,可今日下午裴表兄的那番话听上去倒是很到打动人,你也知道我这病虽然没怎么犯过,可始终都是个潜在的问题,能活多久我也不清楚,倘若我自私这么一回,也寻个人暖暖心,你觉着过分吗?”
  “当然不过分!姑娘也别想太多,您的身子原先是不好,但这么多年养下来与常人也无异的,奴婢觉得裴小将军既然早就知道您的病,还这么执着的来请婚,对您必然是真心的,他都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您也不必一直耿耿于怀的。”
  流华的一句劝,反而是解了姜时愿的心结。
  是啊,对这病耿耿于怀的从来都不是裴子谡,而是她自己,大约是上一世在淳王府听多了淳王妃对她的诸多埋怨,她也跟着自轻自贱起来,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以此为借口。
  忽而被流华这么轻描淡写的点醒,姜时愿一脸的豁然开朗随后拉着她的手就说了一句。求
  “流华,你真是我的良药。”
  她的这句话让流华有些摸不着头脑,可看见自家姑娘脸上绽放出些动人的笑意之时,流华心里头也高兴。
  “姑娘放心,奴婢会一直陪着你的。”
  主仆二人说着话,絮絮叨叨的直到后半夜才睡去,而这一觉,睡得踏实又舒服,等姜时愿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好在她不用去给外祖母和舅母请安,所以她想要赖着不起,倒是也没什么人来催促。
  一夜好眠,连带着她的精神也比从前要好上不少,磨蹭着起身后,姜时愿今日特意选了条水波绿菡萏的云锦长裙,将如墨发丝都绾了起来,露出如玉又纤细的脖颈,发髻上用了两三支水滴状的金镶玛瑙簪子做点缀,显得整个人灵动又清甜。
  绿萝给她上妆之时,看她今日的气色都要比以往好些,就甜笑着说了一句。求
  “姑娘,要不奴婢给您用点桃蜜粉吧,那里头加了些钿螺磨成的粉,若是轻轻的扑在肌肤上,于日头下走着都会有些莹莹生辉,与您今日的这裙装倒是相配。”
  往日这些东西,姜时愿一惯不喜,今日却反了常,等她都打扮好去到花厅准备用膳的时候,倒是惊艳了众人。
  其中,就包括那看弯了眉眼的裴子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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