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锦棠面色不愉,声音嘶哑的问道:“她又怎么你了?”
“还能怎么了?”姜月寻愤愤不平道:“先前就想要勾搭季大公子,结果现在搭上了顾小将军还不满足,竟敢又借着程礼,故意接近程督主。”
姜锦棠蓦地睁开双眼,眼底一缕惊诧的厉芒翻涌而出,“你说什么?”
姜月寻被姜锦棠阴戾的目光,吓了一跳,掩唇轻咳一声,才大着胆子,断断续续的说道:“就刚刚,我来锦绣宫,在经过御花园时,看到了程督主和他的侄儿程礼。”
“因为有树木挡着,所以他们没发现我,我就听到程礼一直吵着,说姜南栀那个贱人做的牛乳酪特别好吃,不但他喜欢,程督主也很喜欢,想以后每一天都能吃到……”
姜锦棠先是不敢置信,然后慢慢笑起来,直到后来姣好的面容立刻狰狞了起来,眼底更是隐隐迸发出,恶狠狠的光芒,“哈哈哈哈……”
她怎么没想到,姜南栀的手段如此了得,上次他就为她布置了宫殿,现在竟还带着程礼去霜华殿相会。
她哪一点比不上姜南栀那个,低贱之人?
这阴森可怖的笑声让姜月寻,捏着锦帕的手不禁攥得更紧了,她瞪大双眼,一脸又惊又惧的问道:“六皇姐,你这是怎么了?”
姜锦棠终于止住了笑声,垂下的睫羽在眼底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显得阴险又妩媚,“只是现在的姜南栀,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怪不得你这么厌恶她!”
“六皇姐,你这是同意,我对付姜南栀啦?”
姜锦棠接过芷画递过来的茶盏,眼神沉得发暗,“我让你放聪明点……还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姜月寻咬紧牙关,半垂着头,眼底凝着的怨毒一闪而过,“明晚就是春花宴了,到时我定要那朝三暮四的狐媚子好看!”
夜晚犹如一幅神秘的画卷,缓缓拉开帷幕。
朝阳殿内一片歌舞升平,华丽的宫灯,璀璨生辉的照亮了整个庄重而奢华的宫殿,四品以上的官员皆携家眷参加,殿内推杯换盏,交谈甚欢,好不热闹。
姜南栀身着一袭玉色银纹刺绣镶云纹锦缎,梳着百合髻,鬓角的累金缠花的玉步摇,衬得如玉的小脸,更加绝艳脱俗。
她目光柔软,袅袅婷婷的走进来,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大殿,静默了一瞬,随即再次恢复如初。
麦冬走近两步,压低声音说道:“公主,我们刚进来,七公主和上次的几位小姐,就一直偷偷看您,肯定是对您又没安什么好心。”
连麦冬都能想到的事,姜南栀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前世她身份卑微,再加上性子胆小怯懦,整个宴会都一直低头不语,被姜月寻时不时冷嘲热讽几句,也就熬过去了。
但是现在重来一世,依姜月寻那嚣张跋扈的性子,吃了这么几次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今日……
她神情思忖,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小心行事即可!”
麦冬躬身应道:“是,公主!”
半晌后,程兴和墨云淮一前一后进来,两人虽是朝堂上明争暗斗的敌对势力,但是表面上还是维持着该有的礼数。
程兴拱手,“侯爷!”
墨云淮点头,“嗯,程督主!”
姜南栀刚一抬眸,正好遥遥对上墨云淮深邃漆黑的凤眸,立刻淡漠的撇开了眼。
墨云淮见她这一反应,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眸深处似乎藏起股淡不可见的火苗。
下一瞬,姜南栀猝不及防间,又撞入一双晦暗不明的双眸里,她对着程兴微微点了下头,随即垂眸,默默饮茶。
而这一切正好都被姜锦棠收入眼中,修剪精致的手指,捏着青胎白釉的茶盏,似要当场捏碎了般。
芷音俯身凑近她的耳廓,小声回禀道:“公主,七公主已经安排妥当了。”
“哦,选了谁?”
姜锦棠想都不用想,姜月寻那个蠢货,想要对付姜南栀,能想到的最快最直接的方法,肯定是让她众目睽睽之下,毁掉清誉,成为众矢之的。
芷音微微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敛下了心神,“是季家那位纨绔的废物庶子季望尘。”
姜锦棠的目光微微投向,坐在季望玄身旁的年轻男子身上。
季望尘身着一袭松松垮垮的大红色织锦长袍,露出大片雪白修长的脖颈。
他长相昳丽,眉眼如画,眼角一颗红色的朱砂痣,显得多情又凉薄,白皙肌肤衬着淡淡桃红色的薄唇,唇角还有一抹玩世不恭的坏笑,格外肆意。
察觉到姜锦棠打量的眼神,他狭长的丹凤眼,掩在修长指尖捏着的白瓷酒杯下,眼中乍现几道锋利的寒芒,但是再抬起头时,又恢复了一贯的桀骜不驯。
随着一道高昂又尖细的声音,宣武帝携王皇后,蕙贵妃一同出现在大殿内。
众人纷纷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姜南栀抬眸看向最上方,端坐在龙椅上的宣武帝,他没有穿明黄色的龙袍,反而是一身白色绣龙纹道袍。
眉眼之间还留有年轻时的俊逸,只是现在须发斑白,一双深沉的双眸,云淡风轻般扫过众人,整个瘦削的身子,在宽大的道袍下,显得仙风道骨,颇有古朴之风。
在姜南栀的眼里,宣武帝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前半生他喜好荒淫无度的宣武帝,后半生又深陷炼丹求长生之术中,直至泱泱大国逐渐衰败,皇权旁落,最后改朝换代。
埋藏两世愤恨与不甘的情绪,如洪水决堤般涌入她的眼底,几乎要将她瞬间摧毁。
父皇,这一世,我再也不会任由你摆布了!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武帝身旁的曹公公甩了下手中的拂尘,大喊一声,“歌舞起!”
华丽的丝竹声与众人喧闹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呈现出一派欢乐祥和的氛围,只有姜南栀知道,这无人窥见的表象下,暗藏着多少波涛汹涌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