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副新婚燕尔的恩爱模样，来寻顾鹤安的那几个人皆一脸揶揄，想不到堂堂顾大人，也这般粘人。
顾鹤安确实没回来用晚膳，不仅如此，他当晚直接待到了刑部书房。
直到半夜，刑部郎中宇文询才赶回刑部。
外面下了雨，他雨水湿透了他的外衫，发梢不断的滴着水珠，顾不上打理，先进了顾鹤安的房里。
“大人，属下回来了。”
顾鹤安站在书桌前，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如何？”
“那群流民......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宇文询的头低了下去，雨滴顺着他的鼻尖滑落，落在地上。
“凭空？”顾鹤安嘴角一抹讥诮的笑，哪怕脸色依然苍白，浑身的戾气却是怎么也遮不住。
“你是说，京城那些从各处聚集过来的流民，是凭空冒出来的？”
午后他坐马车出京时，京城之外可是一个流民都没瞧见。
爬个山的功夫，流民就凭空冒出来了？
说其中没有人干预，怕是谁都不信。
“去跟宫里说一声，我明日上朝。”顾鹤安屈起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宇文询连忙应下，“那属下告退。”
走到门口时，却感觉有东西落在了自己头上。
是片锦帕。
“擦擦。”
“是，谢谢大人。”宇文询一愣，连忙将锦帕拿下来，手下意识的摩挲了一下。
这种材质的锦帕，拿来擦他身上实属可惜了，不如回去给妻子女儿做几方手帕。
等宇文询出去，顾鹤安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神色晦暗不明。
“十七。”
“在。”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落在桌前的空地上，那道身影隐匿在黑暗之中，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事情都办妥了吗？”
“回禀主子，办好了。”
顾鹤安轻哧一声，声音里带着些许冷意，“那就只等鱼儿上钩了。”
第二日。
朝堂上百官身穿整齐的官服，按照品级依次排列。
文官手持笏板，武官身穿铠甲，只有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顾鹤安来的不算早，身穿绯红色官服，领口绣着云纹，衣袖宽阔而修长，每一步都随风摆动。
不得不说，同样是官服，人与人穿上也是不同的。
腰侧挂着一枚玉佩，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等人都来齐了，皇帝才缓缓迈步进来。
身穿明黄色龙袍，龙袍上绣着九条栩栩如生的金龙。
他高坐于龙椅之上，往下扫视，视线停在了一处。
“顾爱卿身子好些了？”
“承蒙陛下体恤，微臣身子好些了。”顾鹤安站出来，双手在前朝皇帝行了一揖礼。
他身子不好，皇帝早就免了他的叩首礼。
“儿臣看顾大人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说话的是当朝太子，李承瑞。
一身浅黄色朝服，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架子。
太子这话逗的龙颜大悦，连拍了两声手叫好。
这亲事可是皇帝亲自下的圣旨，太子这话也是在夸皇帝的鸳鸯谱点的好。
时辰一到，太监便清了清嗓子，高喊了一声。
“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全场只剩了两人还站着，一个是太子，另一个便是顾鹤安。
每日上朝群臣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件事，连皇帝也烦。
摆摆手，叫面前这个说自家门前被人扔了垃圾的人退下。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谏议大夫从队列中出来，跪在地上，手持笏板举过头顶。
“爱卿讲。”
皇帝有些不耐的揉了揉眉心。
“近日城门口突然多了群流民，微臣派人前去调查，都是些因旱灾而导致粮食减产，无力交税又被官府没收土地的......”
皇帝闻言，坐了起来，“有多少人？”
“现在已有三五百之多......这数量还在不断增多......”谏议大夫的头越来越低。
流民已经聚集到了这个数目，可他们竟然才知道。
“荒唐！”
皇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霍然起身，胸膛剧烈的起伏。
“京城之中，天子脚下，竟有流民聚集，你们下面的官员都是干什么吃的！”
若是连京城都有了逃荒的流民，那其余的地方可想而知，这是他的天下，怎能出如此差错！
声音如雷霆般响起，吓的宫女太监纷纷跪地。
朝堂之上，气氛凝重。
“父皇，儿臣愿为陛下分忧。”太子站了出来，身姿挺拔，目光坚定。
“瑞儿有何计策？”皇帝凝视着站出来的太子，片刻，才缓缓开口。
“儿臣深知流民之事关系重大，百姓受苦，乃我朝之错。儿臣愿亲自前往城外，将流民引进来，设粥棚，解流民之苦。”太子恭敬作揖。
“众爱卿觉着太子的法子如何？”皇帝重新坐了回去，微微眯起眼睛紧盯着太子，眼中情绪不明。
谏议大夫率先出列，“陛下，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将流民引入城中啊，此乃大患，唯恐流民生事，扰了京城秩序。”
那可是三五百的流民。
又有大臣紧接着附和，“那些流民身份不明，鱼龙混杂，万一身上染着病......于京中百姓不利啊！”
一时间，朝堂之上反对之声此起彼伏，众人神色焦虑，立陈流民进城弊端。
“顾爱卿，你觉着如何？”
顾鹤安听着众人的讨论，有些昏昏欲睡，听见皇帝问他，略作沉思，缓缓开口。
“镇压。”
镇压......
他两个字轻飘飘的落下，一时朝堂上都没了声音。
“顾大人，那些毕竟是百姓，又没闹事，镇压......不太好吧？”
“噢，那就等闹事了再镇压。”
“......”
“父皇，不如先让儿臣前往城外探查，调查流民之事。”
“此事确实需tຊ要谨慎些，顾爱卿，你同瑞儿一起去城外调查吧。”
皇帝松了口，随即又看向了顾鹤安。
“微臣领命。”顾鹤安垂首。
“散朝！”
话音刚落，群臣齐声高呼。
“恭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皇帝起身离去，身影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众人这才缓缓直起身来，整理衣冠，往外面走。
“鹤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