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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时他总是问段含星,如果不生自己,母亲是不是就不会死?
  段含星也总是不厌其烦地回答他:“陆伯母是自由的,她选择生下你是因为爱,人都有生老病死,不是你的错。”
  “且,死亡改变不了你母亲爱你的事实。”
  段含星母亲也去得早,这个时代的女子都去得很早。
  林鸣看着陆大帅墓碑上的照片,不禁悲从中起,泪流满面。
  没有人懂,他这一刻的悲怆。
  这些年他颠沛流离的时候时常在想,这天下到底要怎么发展呢?
  如果是由陆大帅这样善良且英勇的人来统领,他们是不是就不用再受战争的苦了?
  是不是,一切苦难都会结束?
  可是他现在知道,并不会。
  因为这样善良的的人往往没有好下场,连他的儿子也差点没有。
  说不清楚是该怨老天爷,还是该怨这个离奇的乱世。
  只觉脑海中灵感迸发。
  恨不得现在就开始创作,将所思所想都写下来。
  林鸣跪在陆大帅的墓前,磕了几个头。
  “林鸣有三谢。”
  “一谢,大帅救命之恩。”
  “二谢,大帅为西南一片提供了安定祥和。”
  “三谢,因为大帅,我不再颠沛流离,有所可居,有人可依。”
  见林鸣如此,陆寒舟眼中也闪动着泪光。
  “阿鸣,父亲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因为你的存在,证明了父亲的死是值得的。”
  祭拜完陆大帅,段含星带着陆寒舟来到了段家老宅。
  段家不像陆家这个外来客,他们时代都是上海人。
  段家老宅古色古香,一进门,便有管家上前。
  “小姐,是回来看老爷的吗?”
  段含星点头。
  她回头朝陆寒舟伸出手,“路不好走,我扶你。”
  不多时,陆寒舟就体会到了路不好走是什么意思。
  他们穿过段家老宅,竟然来到了一片山林。
  这片山林明显是属于段家的。
  段含星牵着陆寒舟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一片墓地。
  而居中的一块墓碑,上面竟然写着“父段国圣元帅之墓”。
  落款的时间,和陆寒舟父亲去世的时间是同一年,甚至是同一日!
  陆寒舟不可置信地退后几步。
  他看向段含星:“不可能,段伯伯不是在休养吗?”
  “他怎么会躺在这里?”
  “怎会如此?”
  段父怎么会和父亲同一日去世?
  他不由得想起那几封信,心中本就萌芽的种子此刻正疯狂窜长。
  “寒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段含星没有放过陆寒舟神色的变化。
  她理解他的震惊,但这幅表情明显不止震惊,还有对什么东西怀疑的情绪在。
  陆寒舟心中有些崩溃。
  他对段含星摇了摇头。
  上前一步,在段父面前的蒲团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
  段含星扶着他起身:“沪系局势复杂,如今我只是勉强站稳沪系司令的脚跟,对于父亲去世一事只能秘不发丧,等我接手了父亲的全部人手,才能宣告此事。”
  陆寒舟理解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是他的弟弟在父亲亡故的时候要接手陆家军,陆寒舟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人心是善变的,人性也是流动的。
  这些士兵会忠于他们的父亲,却不一定会忠于他们。
  甚至会看到他们年幼可欺,而趁机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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