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君之禄不为君分忧，那就该换一换了。悯之，去宫里。”华云清吩咐随行的齐悯之转道去皇宫，袁彦衡劝道:“殿下，现下我们还没有证据，圣上未必会信。”“谁说我要去面圣了？一月不见我那多事的四妹，寂寞地慌，我去看看她。”华云清笑着同袁彦衡说道。袁彦衡见华云清自有主意，便不再多说，将她送至宫门才返回户部。淮祐川被安顿在月华宫，他对自己想自己作为质子被这样善待有些意外。一个多月以来除了四公主来时，其他时间他不是在勤恳读书，就是钻研兵法棋局，日子好过了时间就流逝地快，再回头时池中的荷花都开了。
长公主回府，袁天术派袁彦衡相送。华云清还是一脸乏色，马车走在凤京宽阔干净的街道上，溅不起半点尘土。
袁彦衡也是一路无话，他骑在马上随行，黑色的官帽墨绿的官袍，再配上一张俊朗的脸很是吸睛。凡是街道上路过的女子，都要多看一眼。
华云清撩起一角窗幔望向外面，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穿着各色各样，好一片百花齐放的景色。
“殿下tຊ，如今城中流民虽已妥善安置，但仍有不少流民不务正业借机闯出些祸端来。我们暗中访查发现这些流民都是有组织性的，因为涉及到凤京治安，我们户部无权插手，还请殿下示下。”
袁彦衡说的正是流民安置的遗留问题，不管是天盛还是其他几国，但凡是人，便有好有坏。大多数人都是做个小生意，或者见世面。总归是求一安稳不会主动闹事，但总有一些蛆虫想掀起点风浪，图谋些不正之事。
华云清听完抬起头，正好与袁彦衡四目相对。袁彦衡处在逆光之中，华云清只看得见他周正的轮廓。
“历朝历代这探花郎不是最有才的，但一定是长的最为周正的。你别说，袁主事生地倒是好看。华云清语气中满是称赞，她从不吝啬夸赞。袁天术风骨非常，生的儿子也是姿容卓越。
袁彦衡是个正经寡言的性子，猛然听此一言，被噎地说不出话来，面颊也微微发烫。
华云清惯会说些混话逗人，见他半天说不出话，又正经起来。
“凤京提督司万韦轩上位将提督司上下搅和得乌烟瘴气。凤京流民流窜，治安如此之差，他们竟无动于衷，就连我们处理安置流民这一个月，也不见来人。可见，是真心要与我作对了。”
华云清眉头微皱，她正忍着这股气呢。提督司负责凤京治安及守卫皇宫，安置流民这么大的事，他们一直在装聋作哑，再加上万韦轩收受管制银之事，这次可是逃无可逃了。
“万韦轩贪酒恋女色，私下里打着四公主的旗号收受了凤京城生意人不少贿赂，在您回朝之前，四殿下手掌权利，无人敢动。”
袁彦衡说完，华云清冷哼一声。
“食君之禄不为君分忧，那就该换一换了。悯之，去宫里。”
华云清吩咐随行的齐悯之转道去皇宫，袁彦衡劝道:“殿下，现下我们还没有证据，圣上未必会信。”
“谁说我要去面圣了？一月不见我那多事的四妹，寂寞地慌，我去看看她。”
华云清笑着同袁彦衡说道。袁彦衡见华云清自有主意，便不再多说，将她送至宫门才返回户部。
淮祐川被安顿在月华宫，他对自己想自己作为质子被这样善待有些意外。一个多月以来除了四公主来时，其他时间他不是在勤恳读书，就是钻研兵法棋局，日子好过了时间就流逝地快，再回头时池中的荷花都开了。
四公主派了好些人来伺候他，厉嬷嬷也总算能歇上一歇。
“四公主到！”
只听一声高喝，华云息在乌泱泱一群人的簇拥下来到了月华宫。
正在潜心钻研棋局的淮祐川听到华云息来，不觉皱起了眉头。
左不过就是每日那样的折辱，他已经习惯了。果不其然，华云息又是带着一群县主郡主来，几人入室便款款而坐。
淮祐川起身，旁边桌上的棋局还未破完。
“今日读些什么书来听啊？”
华云息坐下便发话，语气轻蔑。
“今日读景平国的地理札记，给殿下讲讲塞外的风光。”
淮祐川不论对谁都始终称自己为“我”，不是代表景平国的“臣下”，更不是代表质子的“奴”。当然在座的各位对这样的小事毫不在意，她们在意的是今日新奇的故事和能否正确揣测华云息的心意。
他也始终记着华云清那夜在国驿馆的话，牢记自己质子的身份，始终保持着恭敬。
“好！本宫还从未去过西北之地，亦无见过塞外风光。你细细讲来，我等洗耳恭听。”
华云息说话总有一股呛人的凌厉，那几位郡主县主也与她臭气相投，面对淮祐川时都是表情轻蔑。她们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也觉得淮祐川作为阶下囚连下人都不如，也该让她们随意羞辱戏弄。
这便是上位者的姿态，同等地俯视所有人。
这一个月来尽管她们如何用言语羞辱他，他都不曾低下头。因为这样不痛不痒的羞辱对他来说简直九牛一毛毫无攻击力，即使是她们总是要求他放低姿态奉茶，他也做的来。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安然无恙地活下去。
虽然他被妥善安置衣食无忧，可她们底子里根本就没有将他当做人来对待，只是在戏弄一个新鲜有趣的玩物罢了。
淮祐川坐下，翻开那本他在月华宫藏书阁找到的《诸国地理札记》。
第一篇便是景平国，他初看到这本书时便被书中所记吸引，景平国篇中很多就连他都不知道，但著书之人仿佛亲身经历一般写的详细全面。
淮祐川认真读着那本地理札记，厉嬷嬷守在殿外。
虽然还是被欺负，但好歹不会再挨饿受冻了。
“大漠黄沙漫天，一望无垠，更无草木，但夜色如画，繁星似云。更别提夕阳西下之时，孤洲落日，置身其中仿佛天地间仅一人耳。虽大漠相伴，但春色仍能坚韧绽放。有花名蔺兰，状如弯月花叶娇嫩，可药用，消肿止痛，凉血散淤，乃是贫瘠之地开出的温暖之花。”
蔺兰……
淮祐川读到这里的时候不自觉地停了下来，那日城门口初见时，华云清便说他如一朵蔺兰。他当时不解其意，只当是她的戏弄之词，原来是有出处。
她又未曾真的见过蔺兰，又如何那样形容他。
淮祐川生出些许烦躁，自那日朝会之后一个月中再无她半点消息。
若她与他真就这样断了瓜葛，他该将希望寄于谁处？华云息么？那样的蠢货，如何能助他一臂之力。
“接着读啊！正听得好呢，扫兴！”
出言责怪的是东城郡主华若言，她是天盛皇帝唯一胞弟敏亲王的千金，真正的皇亲国戚。这一群人中除了华云息便是她身份最为高贵了。
“罢了罢了，先奉茶来！”
华若言继续摆她东城郡主的架子，左右也是看着华云息的脸色行事。
淮祐川放下书起身，一一上茶。
“经了这一个月，你侍候人的本事倒是见长了。”
到了华云息这她迟迟不肯拿过茶杯，一句嘲讽的冷话说完才慢腾腾地捏住茶杯。
华云息凝着眸光冷笑，哐当一声，那杯滚烫的热茶悉数泼在了淮祐川的手上。一瞬间钻心的疼传遍四肢百骸，淮祐川咬紧了牙关不想发出声音，额上冒出冷汗。
“本宫指酸掌软，淮三殿下，你没事儿吧？”
华云息装模作样的吃惊和假意的关怀让他觉得恶心，淮祐川默不作声放下茶盏将手收回袖中。
“你这本事还得再练呢！这是洒在了你身上，若是烫到了四公主，你拿什么赔？你这俊秀的小脸么！哈哈哈哈！”
华若言看热闹不嫌事大，一席话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他这张脸倒是值几个钱，你那张脸值几个钱啊？”
众人闻声都往殿门口看去，只见华云清迈着大步跨进了殿内。
众人见是她纷纷起身跪下行礼。
华云清不仅是长公主，她在朝中亦有官位，她们跪拜自是应该。况且，她的身份地位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尊贵。
淮祐川也看向华云清，虽然依旧是华服在身，可总觉得瘦了一圈，气色也不好。
“刚刚是谁要三殿下的俊脸来赔她啊？”
华云清不理会她们，也不让她们起身，径自坐到了淮祐川先前所坐的位置上。
“回、回殿下，是、是臣女。”
华若言战战兢兢地跪走到华云清脚下，华云清伸手抬起她的脸左右各瞧了瞧然后甩开了她的脸，继而又拿锦帕擦了擦手。
她将手帕扔到了淮祐川怀中，吩咐道:“三皇子，劳你替我洗洗手帕，我这丝珍贵只能用冷水浆洗。”
华云清指了指门口厉嬷嬷端来的一盆冷水说道。
淮祐川有些错愕地接住了怀中的锦帕，随着厉嬷嬷去一旁的桌边将手帕投入了水中。
双手浸入冷水的那一刻，原本被烫的发红灼痛的手才稍稍得到了缓解。
华云清垂眼看着脚下之人，语气冷漠。
“哦，原来是东城郡主。怎么，不用与泷晋联姻了？不在王府学习礼仪邦交，在此做甚？”
华云清端坐于上，威严冷峻，堂下众人无一人敢说话，当然一直坐着不曾起身的华云息此时也不会为她说半句话。
“臣女、臣女……”
华若言被华云清的气势吓到，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我朝与泷晋联姻是为永结千秋之好，你身为皇室女此为你的职责所在。既选定了你，就该肩负起自己的责任。若因你品行不端或言行之失为我朝带来灾祸损失，本宫定不饶你！还不快滚！”
华若言被吓得眼泪汪汪，叩首拜过狼狈逃离。
“还有你们，一个个的，还不走等着本宫请你们用晚膳吗？”
华云清的语气冰冷，人人如置寒冬。其余人不敢再多停留，尽数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华云清低眉瞧着桌上的棋局，漫不经心地说道:“四妹，你的人在其位不谋其事，整tຊ日吃喝玩乐，连累我公事受阻。四妹可要管管了，否则哪一日被一锅端了去呈向父皇，父皇再怪罪在你头上。月前你方办了蠢事，若再犯，不知会如何喽。”
自她进殿，华云息始终不语，只是恨恨地看着她。华云清这番话又扎在了她的心尖上，让她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阿姐好本事，听说一个月就解决了流民安置之事，长公主威名在外，怎么会有人如此不长眼阻碍阿姐办事呢？”
华云息冷声反击，她在外耍够了威风，如今要动到她头上来了。
“凤京提督司，四妹怕是好久没去了。四妹有空闲的话去扫扫那的淫气，而不是在这整日以折磨他为乐。三皇子虽为质子，但应平等对待。只限其自由，非辱其人格！”
华云息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明白她是要对凤京提督司动手了。
“银矿图一事长公主已是为难于我了！如今又要以提督司来压我么！”
华云息咬牙切齿，愤恨地瞪着华云清。
华云清听了她这话倒是来了气了。
“那银矿图你拿到了又能怎么样？银矿一事朝中左相右相都健在，怎么轮都轮不到我们俩插手，更别说调度边军要虎符，出边关要通行文书的，更何况你我这样的身份，出边关是要父皇圣旨的！我任由你把银矿图拿走有什么用？你走着去然后自己徒手去挖吗？简直可笑！”
华云清一番话将她堵地哑口无言，细想她说的却是有道理的。
她得了下风气急，转头看到了还在洗锦帕的淮祐川计上心来。
“阿姐明鉴，先前是我唐突。不过对于三殿下，我哪是找他麻烦呢？他日后总归是要来我宫中伺候的，若他连端茶倒水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又如何能在我梨玉宫中侍候呢？”
华云息说完，淮祐川登时愣在原地。华云清倒是脸色略有违和但转瞬即逝，她有意无意地摆弄着桌上的棋局。
“那这么说来，四妹是已经奏请了父皇要收三皇子入梨玉宫了。四妹年纪尚小，虽还未有主婿，但先纳房面首也是未尝不可。”
“那是自然，早在半月前我便奏请了父皇。这质子生的如此绝色，若只囚在宫中倒是可惜了。哦对了，本月初十在梨玉宫小办。纳个面首虽比不得嫁给主婿般大办，但因其是质子父皇说却也含糊不得。所以就折中宫中摆宴，还请阿姐到时务必前来观礼。”
华云息得意洋洋地说着，这次她可是捷足先登了。
华云清在意什么，她便夺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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