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宸默默无语，他见多了许昀昉成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恹恹模样，没觉得他多温柔。他嗯一声，笑着调侃起还将自己关在家里的好友：“是帅，他刚开店的时候，很多女生天天来店里看他呢。”“啊？那我不是和她们一样嘛。”余今喜嘿嘿笑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脖颈。“……？”他语塞，就这么大咧咧承认了？“那后面她们还来了吗？我怎么没见过呢？”她好奇地问他。“不知道，可能看许昀昉油盐不进，就觉得没意思，都不来了，”他哈哈笑道。
上午九点半，天空已是艳阳高照，热浪翻滚。阳光透过湛蓝色的晴空，向大地洒下了耀眼的光芒。
许昀昉头昏脑涨地躺在床上，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缓慢从床上坐起身，疲惫无力地倚靠在了床头。
房间里灰蒙蒙的，厚重的窗帘拦了刺眼的太阳，连一丝光亮都不肯放进来。聒噪的蝉鸣和空调外机转动的声响被双层隔音的玻璃挡在外边，房间里只有空调出风口微微的呼呼声，实在安静地出奇。
他盯着那紧闭的灰色布艺窗帘，目光逐渐空洞无神。
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好觉是什么时候了。这五日他情绪失控，频频崩溃，不想开口说话，也根本不想去店里。他尝试自救，可刚刚勉强调整好自己，母亲杜华黎就换着号码打进来，将他的已溃烂的防线再次击破。最后逼得他不得不给许久不联系的父亲许际中发了短信：爸，对不起，求求你和妈让我一个人待一段时间。随后他就去营业厅换了张手机号。好友高宸三天前来看他了，确定了他没死，架着他去看了心理医生，后面也回去了。他就一个人恹恹地在家，和小欢相依为伴。
他拿了被压在枕下的手机，开了机，等了一会，刹那间数不清的消息涌上屏幕，让他眼花缭乱，头昏脑涨。
许昀昉叹一口气，将手机黑了屏，丢在一旁，用被子拥紧了有些发冷的身子，也不调高空调，也不拉开窗帘，就那么呆呆坐着，任凭灰暗裹挟自己。
一瞬间，孤独感和窒息感倏然同时席卷而来，他听见自己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似乎重重地砸在自己耳边，强烈的无助和闷烦铺天盖地而来，逼得他全身发冷，虚汗直流，呼吸渐渐困难起来。
好想就此消失，好想死，好想从这个烂泥一般的世界解脱。
屋内死寂一片，许昀昉无力地将头埋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像被钉死了一般。
“嗡嗡嗡。”被丢弃的手机突然震动，默认的铃声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他强压下烦闷的心绪，机械般地将头抬起，胡乱地摸索着抓过手机，举起查看。
是高宸打来了的。
许昀昉犹豫了片刻，终还是接了电话。
“许昀昉，怎么又不回微信啊？”电话里面的男人懒懒散散地问他，“今天又怠工啊？你不是说今天会来店里吗？”
“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没有多说话。
“靠，哪有你这样开店的？三天两头不营业，别开到最后店都倒闭了。”电话里的男人轻轻骂了一声。
没等许昀昉回答，他又带了些命令语气接着道，“你快些收拾收拾，赶紧过来吧，你门口有客人等你，不然我去把你架过来。tຊ”
许昀昉揉了揉昏昏沉沉的额头，语速迟缓道：“我下午就去，你帮我跟客人说一声，麻烦他下午再来。”
“你自己和她说！”
男人的声音渐渐变小了，片刻后电话里传出了一个脆亮欢快的声音，“喂？许老板，早上好呀。”
许昀昉怔了怔，反应过来声音的主人是谁，却没有应声。
“是我，余今喜。我想带呆熊来洗澡，”电话后的女孩紧接着补充道。
这才几天，她又要给狗洗澡了吗？
许昀昉清了清有些糊住的嗓子，还是哑着嗓子开了口：“我下午一点左右到店……”
“嗯嗯，下午见！”女孩欣然地答应，却没有把电话给高宸，而是轻言细语地再次开口：“许老板……”她微微拖长语调，唤他时尾音还是惯常地轻轻上扬。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但是一切都会快快好起来的，”她说出了她憋了一个周的话，声音像洒了层糖霜似的，甜而不腻地化在人耳朵里。
呵，又从别人口中听到这句无意义的老生常谈了。这句“鸡汤”他不知道被迫听了多少遍，旁人总说一切会好。但他从不觉得将自己囚住的黑暗深渊，哪一天能透进一丝光亮。他的生活从来就没有好过，也不会好。
许昀昉自嘲地轻笑一声，不冷不热回了个“嗯。”
高宸听他答应了，随即便挂了电话，瞥一眼那个默默收了笑，皱着个眉头，满面忧心的女孩，朝她挑了挑眉：“怎么了？”
余今喜纠结了下，小心地开口问道：“许老板是不是生病了？我听他声音感觉不对劲……”
高宸望向她满是愁容的脸，缓缓地点了点头：“是，他最近身体不太好。”
“很严重吗？有没有及时去医院呢？”余今喜急忙追问。
高宸意味深长地看了面前着急的女孩一眼，笑了笑：“不严重，好了大半了。”
“那就好。我见他快一个星期没开店，微信也联系不上他，心里还有些着急呢，”她舒了一口气，微微紧绷的肩终于松了松。
“他是有这个毛病，总不爱看手机，也不回信息，没发生什么事，放心吧。”他安慰完，从兜里突然掏了张卡券递给她，换了个话头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高宸，宝盖头一个星辰的辰，在临光路开咖啡馆，有时间过来吃甜品喝咖啡，给你张券，打8.5折。”
难怪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咖啡豆的香味，原来是咖啡店店主呀。她欣然接下了折扣券，瞄一眼咖啡馆的名字“朝夕”，抬眼笑道：“谢谢您的折扣券！有机会我会一定会去的！”
她也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余今喜，年年有余的余，今天欢喜的今喜。我经常带狗狗过来许老板的店里买东西，做美容。”
高宸看着眼前提到许昀昉时，明显眉目舒展，嘴角上翘的女生，又想到她十几分钟前蹲在店门口，默默等着许昀昉来开店的模样和刚刚听说了许昀昉生病了那个着急的劲儿，他心里明了大半，突然笑着问她：“许昀昉帅么？”
余今喜怔了下，毫不含糊地点了两下头，承认道：“帅的呀，又好看又温柔。”
温柔？
哪里温柔了？
高宸默默无语，他见多了许昀昉成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恹恹模样，没觉得他多温柔。
他嗯一声，笑着调侃起还将自己关在家里的好友：“是帅，他刚开店的时候，很多女生天天来店里看他呢。”
“啊？那我不是和她们一样嘛。”余今喜嘿嘿笑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脖颈。
“……？”他语塞，就这么大咧咧承认了？
“那后面她们还来了吗？我怎么没见过呢？”她好奇地问他。
“不知道，可能看许昀昉油盐不进，就觉得没意思，都不来了，”他哈哈笑道。
“嗷好吧，”她在脑海默默回想了自己近半个月和许老板接触时他的反应，发现他好像没有明显的对自己很不耐烦的时候，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好了，”高宸按动车钥匙，一边慢慢向马路旁走去，一边回头对她道：“你下午再来看他吧，我店里还要忙，先走了，有机会再见。”
“好，拜拜！”今喜朝他摆一摆手，看着他开着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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