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陆妈妈话锋一转,朝着陆斯年发问,「你也老大不小了,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我跟你说这个事情不能拖,我眼看着周家那孩子跟你一年结婚的,现在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妈,」陆斯年无奈地放下筷子,「我们会看着办的,您就少操点心吧。」嫂子也跟着劝了几句,陆妈妈嘟囔着「行行行你们主意大,我才懒得管」,一顿饭草草收场。陆斯年看出来我不愿久留,吃完饭就找借口离开了。临走时陆妈妈又拉着他要单独说几句,我不愿杵在旁边像根木头,索性去外面廊檐等。
我抽了纸去擦拭他大衣上的水,很不赞成地问:「还进来做什么,我直接出去找你就好。」
他一动不动由着我把水渍擦干,「你没带伞,不想让你淋雨。」
他看见我面前摊着的本子,指了指,「画完了吗,没有的话我等你。」
我摇摇头:「走吧,怎么能叫妈等我们。」
况且,她已经够不喜欢我的了。
果然,一进门陆妈妈就殷勤地帮儿子脱了大衣挂上,摸到了被雨水湮湿的面料,没好气地用余光瞥了我一眼,「年纪小就是不知道照顾人,每天好吃好喝侍候着,下雨了也不晓得给丈夫送把伞。」
我沉默着脱下外套,不作任何回应,一开始也会委屈,会生气,想找出什么方法来讨她的欢心,后来也就作罢了,这件事根本无解,陆妈妈有讨厌任何一个人的权利,而这个人是我,实在有太多理由可言。
比如,我太年轻,和陆斯年恋爱时我不过是个21岁大学生,而陆斯年那时候27,已经进了爸爸的公司成为独当一面的可靠接班人;又比如,我在单亲家庭长大,前年的时候母亲也离我而去,是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再比如,她看不起我,觉得我每天在纸上尽做些烧钱的「无用功」,没有小姐命,偏爱学别人附庸风雅。
陆斯年不动声色来牵我的手,「妈,乱说什么呢,我有伞,是因为雨下得太大了。」
陆妈妈看起来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
大哥忙工作回不来,嫂子自己带着孩子来了,三岁多的小男孩,吃起饭跟打仗似的,我同陆斯年不爱讲话,一时饭桌上只有小朋友叽叽喳喳的声音,嫂子怕尴尬,拍了他一巴掌让他安静点。
「诶呦你说他做什么,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哪有不闹腾的,老大小时候也这样。」
说着说着陆妈妈话锋一转,朝着陆斯年发问,「你也老大不小了,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我跟你说这个事情不能拖,我眼看着周家那孩子跟你一年结婚的,现在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妈,」陆斯年无奈地放下筷子,「我们会看着办的,您就少操点心吧。」
嫂子也跟着劝了几句,陆妈妈嘟囔着「行行行你们主意大,我才懒得管」,一顿饭草草收场。
陆斯年看出来我不愿久留,吃完饭就找借口离开了。临走时陆妈妈又拉着他要单独说几句,我不愿杵在旁边像根木头,索性去外面廊檐等。
雨还没停,深秋与初冬之间卡着层薄薄的边界,想来这一场暴雨过后就要真正入冬了。
「在想什么?」
我循声望去,嫂子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侧。
同为陆家儿媳,她多少能与我共情一二,平日里也有些交流。
「姐,我在想,有些话被人们口口相传自有它的道理。」
「比如‘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刚开始根本不赞同,总觉得爱能打败一切。」
「后来才发现,原来爱要包容这么多东西啊,不是说两个人打伞了就万事不愁,琐碎和挑战每天都摆在面前,像华袍上的虱子。」
嫂子摇了摇头,评价我:「你心思太重,有时候太过敏感倒不知道是好是坏了。」
「妈那边……她年纪大了,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所幸陆斯年一直护着你,你们还年轻,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最重要,知道吗?」
我点点头,余光看到陆斯年推门出来,一番寒暄之后嫂子进门看孩子,陆斯年目光转向我,替我把外套的扣子扣好。
「小心着凉。」
「妈跟你说什么了?」
他垂下的眼睫纤长,闻言颤了一颤,很快神色恢复如常,帮我把最后一颗纽扣扣好。
「没说什么。」
我忍不住道出心中猜测,「关于孩子吧。」
他没承认,也没有否认。
「如果我说,我不想生呢?」
「那就不生,」陆斯年牵住我的手,「我只想让你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