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结婚了吗？”商时屿说，“恭喜。”“这是我舅舅，不是我爸爸，”小姑娘似乎已经很熟练解释这个流程，笑得咯咯作响，“叔叔，我长得跟舅舅很像吗？大家都这么说。”“好了宝宝，”陆识显然不想让她多和商时屿说话，他的脸色极差，小女孩便乖乖地搂着他的脖子，“少和陌生人说话。”小姑娘趴在陆识肩膀上，对着商时屿吐了吐舌头，又朝他挥挥手，商时屿下意识回应了。陆识竟然回来了。商时屿想。三年前他得知陆识从医院辞了职，似乎就直接去了外省，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他。
那似乎是一家人，男人举着孩子正哈哈大笑，女人则委身坐在一旁的野餐垫上，穿得很厚实，伸手布置着餐盘。
真幸福。他内心给予了这个评价。如果当年商婉莹没死，他还和南晚在一起，现在孩子应该也有这么大了。
公园里有个巨大的湖，自从南晚死后，商时屿就有些畏水，但今天莫名的，他很想靠近看看。湖面泛着微风吹起的波澜，看久了层层叠叠的涟漪，就好像要被吸入进去了。
身后传来一个着急的声音：“兄弟！干嘛呢？”
商时屿回头，看见了一张他以为自己此生再也见不到的脸。
他后退一步，发现自己半个人都已经倚靠在了栏杆上，难怪陆识会以为他在寻短见。
两人默不作声地对峙了一分钟，直到陆识抱着的小女孩歪着头好奇看向商时屿：“叔叔，你在干嘛呀。”
“我…”或许是太久没说话，商时屿张开嘴的那一下竟然有些卡壳，“我在看风景。”
“那你站远一点，不要掉湖里啦，水很冷的。”
小姑娘非常善解人意，陆识始终没有做声，这是三年前商时屿在南晚死后赶来见最后一面，被陆识狠狠揍了一顿后，他们见到的第一面。
“真巧。”陆识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一点暖意也没有，眸子冷得像寒冰，“好久不见了，商总。”
“好久不见。”
灵魂像是被挤出了躯壳，商时屿面无表情地看着陆识，注意到他握紧的拳头和小女孩天真的脸，他的声音飘忽得连自己都听不大清了。
“你已经结婚了吗？”商时屿说，“恭喜。”
“这是我舅舅，不是我爸爸，”小姑娘似乎已经很熟练解释这个流程，笑得咯咯作响，“叔叔，我长得跟舅舅很像吗？大家都这么说。”
“好了宝宝，”陆识显然不想让她多和商时屿说话，他的脸色极差，小女孩便乖乖地搂着他的脖子，“少和陌生人说话。”
小姑娘趴在陆识肩膀上，对着商时屿吐了吐舌头，又朝他挥挥手，商时屿下意识回应了。
陆识竟然回来了。商时屿想。三年前他得知陆识从医院辞了职，似乎就直接去了外省，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他。
其实陆识作为一个医生，算不上商时屿的对手。三年前他们与其说是打架，不如说是陆识单方面把他压在地上打了很久，他毫无反抗的力气，在一拳接着一拳施加的暴力中被打掉了一颗牙。
偶尔舔到那颗缺失的臼齿，他的口腔和头颅都会跟着隐隐作痛，商时屿的身体永远缺失了一块，就像他永远失去了南晚一样。
痛得令人难以忘怀。
但是陆识竟然跟别的女人一起在带孩子，这实在是出乎商时屿的预料，他以为陆识会跟他似的，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了。
但是这也很正常，是他一厢情愿给南晚做那个立了墓碑却没有死去的未亡人，一切都是他自行施加的孽果，如果不是商时屿对她的百般折磨，南晚又怎么会自杀在冰冷的湖水中呢。
她是一个那么怕冷的人，从南方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读书，围上厚重的围巾和羽绒服依旧会轻微的发抖，像一只抵抗着趋向温暖本能的鸟儿。
商时屿知道，南晚是为了自己才留在这的。
正是意识到这点，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极端的冷漠和残忍。作为商婉莹好友的南晚，在她的死亡面前难过并不比任何一个人少，他们一家人却像是用着锋锐的矛，赶走了想要暂且歇息的、伤心欲绝的鸟。
商时屿原谅不了他的家人，也原谅不了自己。
陆识抱着茜茜赶回车里时发现暖气开得很足，南晚已经倚靠在后座睡着了。他对茜茜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姑娘立刻懂事地捂紧嘴巴。
开启车门的声音还是吵醒了她，南晚揉着眼睛，声音还带着些没睡醒的含糊：“怎么样？有没有事？把茜茜给我抱吧。”
“没什么，”陆识简直有些痛恨自己的多管闲事，如果他一早发现水边罚站的人是商时屿，他一秒都不会理会，“看错了，人家钓鱼呢。”
茜茜依赖地窝进南晚怀里，仰起头甜甜地说：“妈妈，谢谢你今天陪我出来玩。”
“不客气宝宝，”南晚笑了起来，亲了她粉嫩的脸颊，“有没有谢谢舅舅？”
“舅舅自己比我还想出来玩呢！”茜茜哼了一声，立刻又变乖了，“妈妈，你今天回去之后是不是好几天都不能出来了，茜茜想你了怎么办？”
“不会的，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让茜茜每天都可以看见妈妈。”
三年前南晚差点死在了水下，是陆识不管自己的生命危险把她救了上来，她的病情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边缘，如果不是陆识，南晚一定不可能活到现在。
调养三年之久，她终于恢复到了可以做手术的身体状态。
南方的几个医院都说太冒险，带南晚回京市实在是无奈之举，陆识费尽心思伪造出她死亡的假象，刚刚在碰见商时屿时，他背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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