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他点了下头：“是，是我欠他的。”当年父母见到奄奄一息的凤晟，只是见他指向自己，就坚信是自己将他打落冰湖。后来他们一再将这件事拿出来讲，竹烟凝竟也深信不疑。凤柒深吸了口气，起身往外走。竹烟凝愣了愣后追上他：“阿柒，你去哪儿？”“想去人间看看。”凤柒脚步不停。毕竟五日后，他就再也不能离开绝境山了。竹烟凝拉住他的手：“我同你一起去。”凤柒顿了顿，三百年前与竹烟凝成亲后，他们曾一同下凡扮作凡人，在人界作为夫妻生活了几十年。
得到凤柒愿意的回答，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他们下意识想对他好点，可平日里他们只对凤晟好，很久没对凤柒好过了，此刻他们对凤柒的关心怎么看都极其别扭。
母后给他夹菜，干笑了两声：“阿柒，多吃点，你最近都瘦了。”
父皇被母后用手肘碰了下，才拿起碗给他盛汤：“是啊，多吃点，父王记得你喜欢喝这道汤对吧？来，趁热喝。”
自从凤晟诬陷他把自己一掌打入冰湖里后，凤柒就再也没有得到过父母的关爱。
他没有揭穿，只是这满桌子都没有一道他爱吃的菜。
只有接过那碗汤，一口口喝了起来。
汤已经不热了，就像他的心，也早已冷到不会再被温暖了。
这时，凤晟泪眼婆娑地开了口，满是感动：“大哥，真的谢谢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这份恩情……”
竹烟凝手中一直捏着的帕子终于有了用处。
她擦去凤晟的眼泪，温声道：“说什么报答，这是阿柒亏欠你的，待换了命……”
凤柒没让她说完，把碗往桌子上一搁，站起身：“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说完就转身离开。
没走出两步，他又听见玄麟用龙语说：【娘，爹这样好无礼，好没规矩。】
这次，竹烟凝语气严肃：【他是你爹，你怎么说话的？】
让凤柒没有料到的是，下一瞬，凤晟温温柔柔地也用龙语开了口：【麟儿，你爹只是性子洒脱了些，不要这样说他。】
凤晟是什么时候懂得龙语的呢？
凤柒扯了扯嘴角，说不清心里是苦涩多些，还是讥讽多一些。
回到房里没多久，竹烟凝也走了进来。
见他神色不虞，她上前来揽住他，语气温柔：“阿柒，我知道让你为凤晟换命委屈了你，凤晟体弱，父皇母后多疼爱他一些也在情理之中，但你还有我和麟儿。”
“你要牢牢记得，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在你身边。”
凤柒眸色平静地看着她。
换命，用他的命换凤晟活，而他要在烈火焚烧中痛苦重生。
竟然只是“委屈？”
他推开竹烟凝：“若有一个机会，让你能为凤晟换命，你肯不肯？”
竹烟凝没有丝毫犹豫：“我当然肯！”
“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
话音落下，屋内倏然一片寂静。
竹烟凝盯着凤柒毫无波澜的眼眸看了须臾，才猛地反应过来：“阿柒，我愿意给凤晟换命不是因为他，是因为你！”
“若是能替你遭这一次罪，我当然心甘情愿！”
凤柒淡淡反问：“如此心疼我，为何不能是不让我遭罪？”
竹烟凝怔了一下：“这不是你欠凤晟的吗……”
凤柒久久没有说话。
沉默许久，他点了下头：“是，是我欠他的。”
当年父母见到奄奄一息的凤晟，只是见他指向自己，就坚信是自己将他打落冰湖。
后来他们一再将这件事拿出来讲，竹烟凝竟也深信不疑。
凤柒深吸了口气，起身往外走。
竹烟凝愣了愣后追上他：“阿柒，你去哪儿？”
“想去人间看看。”凤柒脚步不停。
毕竟五日后，他就再也不能离开绝境山了。
竹烟凝拉住他的手：“我同你一起去。”
凤柒顿了顿，三百年前与竹烟凝成亲后，他们曾一同下凡扮作凡人，在人界作为夫妻生活了几十年。
也好，故地重游，就让她陪着他一起将那些回忆忘却罢。
可要离开凤族领地结界的时候，凤晟却叫住了两人：“大哥，烟凝姐姐，你们要去哪儿？”
凤晟一直叫竹烟凝“烟凝姐姐”，凤柒刚开始纠正过他几次，后来父王母后不悦道：“他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难不成他还会抢你的妻子吗？”
如今，凤晟真的要抢他的妻子，却没有人一个斥责凤晟，也没有一个人觉得凤晟错了。
竹烟凝回答：“去凡间。”
凤晟立刻上前：“烟凝姐姐，我也要去，我日日待在宫里闷死了，我还没去过凡间呢，你带我去好不好？”
竹烟凝很为难：“你身体不好……”
凤晟顿时红了眼，眼看着就要落下泪。
竹烟凝叹了口气，看向凤柒：“阿柒，要不我们就带上凤晟一起？”
凤柒神色淡淡：“若是他出了事，是不是又要怪我？”
“怎么会？只要我们悉心照料凤晟，他怎么会出事？”竹烟凝道。
凤柒不愿再和她争辩：“随你。”
说完，就念了个诀离开。
人界，南山寺。
寺庙正中有一棵活了上千年的菩提树，树上系满了承载美好祝愿的红绸带。
凤柒与竹烟凝扮作凡人夫妻时，就手牵手站在这里，共同许下了相守一生的誓言。
“一生携手，一世相伴！”
“竹烟凝愿生生世世和凤柒宁永不分离。”
誓言犹在耳边回响，一切却已物是人非。
凤柒转过头，只见不远处，竹烟凝带着凤晟站在佛祖面前。
凤晟用龙语说：【烟凝姐姐，我想许愿，和你永远在一起。】
竹烟凝只怔了一瞬，便温柔地对他笑：【好，那我也许愿凤晟你能早日身体无忧，再不缠绵病榻。】
说完，两人点了香一起跪拜下去。
凤柒看着这一幕，攥紧了手。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扯下了，当年他与竹烟凝一起挂上去的红绸带。
而后手心一转，火焰燃起。
与此同时，凤柒额间金印亮起——
随着那条红绸带变成灰烬，他与竹烟凝在人界的美好记忆，也在他的脑海中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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