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然幽幽地叹了口气，周禛看向她的眼神有理解，语气温和：“你还没找到合适的经纪人吗？”她摇了摇头，不大想和他谈论这个话题。他如今还是巅峰状态上升期的巨星，而她却如同瘟疫似的，在网上人人喊打。“会找到的。”孟昭然低声，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今晚上谢谢你，那我回去了。”她调转鞋尖，朝远离他的方向走了。一瞬间，周禛又立时感到和她的距离，似乎方才，在某一刻她对他的亲近，是假象。引擎启动，载着孟昭然的路虎揽胜开远了，周禛伫立在马路旁，目送它从天桥下钻过。
与此同时，周禛的保镖制住了另一个瘦高男人。
莫莉、孟昭然的司机李晓亮也找了过来，团团围在孟昭然身边。孟昭然以手轻轻抚了下胸口，别看她现在面色淡定，但其实...这两个男人面相不善的男人围过来时，不心慌是假的。
也是这时候，她余惊未消，暗骂自己为什么这么冲动。
还好周禛及时过来，她看着他青筋绷紧的手臂，在此刻获得了一种微小的安全感，不由得向他靠过去两步， Manolo blahnik的缎面钻扣高跟鞋撑足了12厘米的高跟，踏在瓷砖面上有轻微响动。
周禛侧目，落在她的鞋上。
似乎在南韩娱乐公司受训过的女练习生，都能把穿高跟鞋这件事练得跟呼吸一样简单。
大冷的天，她腿部抵御寒冷的只有一层薄丝袜，越发衬得脚踝白皙，不盈一握，而她高跟鞋伶仃的足尖是对着他的。
这边，陆秉生看着两个行骗的男人，双手背在身后，像老大爷似地啧啧：
“经纪人资格证有吗？公司合法经营许可有吗？消防安全证办了吗？骗人也要装像一点啊，半瓶水晃晃悠悠也想出来骗人，还是去看守所踩缝纫机吧。”
周禛打断陆秉生，嗓音又凉又沙：“陆哥，直接报警。”
一旁的霍予白赶紧道：“已经报警了，我还找了妇联。”
霍予白早就认出现在这个站在他哥面前，路见不平的女人是他偶像孟昭然了，心里疯狂为孟昭然打call，她真的好飒。
警察过来把这两个男的拖走了，霍予白忙不迭从包里翻出湿巾，递给周禛。周禛接过，将湿巾展开擦拭着，直到指侧都泛起红意。
被孟昭然从骗子手里救出来的小姑娘左看右看，觉得不对，想溜人。
孟昭然赶紧抓住她手臂，不给她溜走。
“诶，你别跑啊。妹妹仔，你家长在哪里？”
-
从小妹妹嘴里，孟昭然等人得知，小女孩喜欢追星，刚上完初三就不想上学了，她想当明星，在社交平台上发了一组自拍照后，果真有“星探”找上门了，“星探”很看好她的资质，让她坐车来北城，还说能送她去韩国当练习生。
她就拿着压岁钱买车票来北城了。
得知这个小姑娘才15岁，孟昭然真是越听越心惊。
要不是她发现了好心上前拦了下，那等待这个小姑娘的到底是什么？被骗交培训费还是小事，万一被拐卖、被骗色，那才是最细思极恐的。
小姑娘没吃晚餐，孟昭然让莫莉去给她买了三明治和烤肠，小姑娘咬着烤肠，烤肠的油脂溢出，香得孟昭然也不禁跟着舔舔唇角。
吃饱喝足，小姑娘的话匣子也打开了，打了个饱嗝对孟昭然道：
“姐姐，你给我介绍介绍，让我去当练习生。”
孟昭然诧异挑眉：“你真想当练习生？”
“真想。”
“那好，要是当练习生的话，这些都不能吃了，给我吐出来。”孟昭然边说边把她手里的烤肠拿走了。
“你还给我。”小女孩吃惊地瞪大眼睛。
“那可不行，”孟昭然直摇头，“想当练习生，首先就要控制口腹之欲。”
周禛单手插在卫衣兜里，看着弯腰和小女孩沟通的孟昭然，冷淡神情出现一丝松动，唇角一缕薄薄的笑意如同转瞬而逝的晨曦。
那边，孟昭然还在喋喋不休地劝着小女孩。“你讨厌考试吗？当练习生要每天考试，住集体宿舍，一睁眼就跳舞跳到脚抽筋。你有没有劈过一字马？娱乐公司里的老师不会心软，拉着你的腿就夸嚓劈开...”
“你要考虑清楚，再和父母商量，好吗？”
小女孩不吭声，孟昭然又问：“你在你们班排第几名啊，能进前十名吗？”
那女孩瞪了她一眼。
孟昭然“哦”了一声，似有所悟。“那就是没到前十名。你现在就是最该读书的年纪，不能当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似乎终于被她的激将之法说动，小女孩闷声闷气道：“你别小看我，我考进前十名给你看。”
半个小时后，妇联的工作人员过来，把小女孩带走了。
夜风缥缈，人行道寂静，马路上车来车往，矗立的楼宇被夜幕和灯光包裹得高贵而神秘。孟昭然把人劝走之后，反而tຊ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她看向一旁的周禛，问他：
“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劝她回去读书？感觉好打击她的梦想。”
周禛嗓音淡淡。“如果她能被你这几句话打击到，那就说明，当练习生不是她真正的梦想。”
“真的？”孟昭然半信半疑。
“是，你想想你当年，不也是知道了当练习生的苦，也义无反顾么？能被人劝住的梦想，说明并不是心中真正的渴望。”
“这倒是。”孟昭然点点头，忽然一片雪花飘落在她肩头，她讶异地喊了声“下雪啦”，思绪也连同雪花一起，被带回南韩清潭洞的冬天。
PE娱乐大厦从第十层往上数，都是舞蹈室。
鼓音终日回荡在走廊里，练习室里每一个女孩子都是汗涔涔的，汗水从额头滴落，流进她的眼睛里，一阵刺疼。
老师用最刻薄的语气骂着每一个跳错节拍的学生，学生们习惯了挨骂，所以也显得漠然又麻木，唯独焦躁的乌云在练习室上空弥漫，谁也不知道在下个考核日，该轮到谁被淘汰、谁该离开。
“要是我们能像那个新来的练习生一样，直接拿到出道位就好了。”下课时，林菲儿这样对她感叹，
“他们都说，那个新来的练习生，嗓子被上帝吻过耶，脸蛋还是女娲的毕设。”
孟昭然表示不屑，“如果他真这么出众，直接出道就好啦，干嘛还来当练习生。”
同时她又抵挡不住对他的好奇，问林菲儿，“你真见过他吗？他叫什么名字？”
林菲儿皱着眉头想了下。“他好像姓周，还是北城人，说不定和你见过呢。”
孟昭然笑林菲儿，北城这么大，只因为她在北城待过，所以和那人见过吗？
未免有些过于异想天开。她就不信这么有缘。
有时候就是这样巧，冥冥之中林菲儿说对了，她就是和那人见过的。
第二天傍晚，清潭洞下了雪，琉璃世界，她们好似被笼在一个小小的雪花水晶球里。孟昭然换上了奶色羊绒大衣，和林菲儿到顶楼的喷泉走走逛逛。
喷泉旁挂着一个荣誉墙。孟昭然拨开芬芳的香水百合，这才发现，被百合花、风信子和柚木壁挂装裱起来的荣誉榜最上方，是周禛的五寸蓝底白照片。
简单的免冠照，他一身白衬衫，五官端正，少年清朗得像夏日的一瓶矿泉水，英俊出挑，令人眼睛挪不开。
很显然，不止孟昭然一个人这般认为，因为在他照片的周围，被人用口红画了很多爱心，将雪白的荣誉墙都画红了。
那一刻，她怔怔的，心想，原来这个人，她真见过啊。
这时，肩上有羽毛似的轻扫，好似什么轻轻掸过。
孟昭然从回忆回到现实，才发觉，方才周禛用手掸去了她肩头雪花。
这个动作，他做得无比自然，倒是她不大自然，往后缩了缩肩膀，脑中仍有个疑问：“周禛，那你当年，为什么会去南韩当练习生？”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周禛回答她。
风在这一刻骤起，拂过她的发丝，将它们吹向他，风里有马鞭草的清香。周禛低头，手指动了动，有点想替她将散乱的发丝抿好。
孟昭然幽幽地叹了口气，周禛看向她的眼神有理解，语气温和：“你还没找到合适的经纪人吗？”
她摇了摇头，不大想和他谈论这个话题。他如今还是巅峰状态上升期的巨星，而她却如同瘟疫似的，在网上人人喊打。
“会找到的。”孟昭然低声，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今晚上谢谢你，那我回去了。”
她调转鞋尖，朝远离他的方向走了。一瞬间，周禛又立时感到和她的距离，似乎方才，在某一刻她对他的亲近，是假象。
引擎启动，载着孟昭然的路虎揽胜开远了，周禛伫立在马路旁，目送它从天桥下钻过。
阿斯顿马丁这时开过来，陆秉生探头看了看周禛目光所及的方向，心里嘀咕了句“这孩子在看啥”。
上车后，陆秉生坐在副驾驶回头，找霍予白说话。
陆：“孟昭然还挺有勇气的。要不是今天摊上她管了这事，那小姑娘还不知道要被骗去哪里。”
霍予白恨不得对孟昭然竖起大拇指：“她真的很棒。”
周禛靠在座椅上，阖着眼睛，语气复杂。“她和以前一样，冲动，又像个小笨蛋。”
陆秉生瞅了周禛一眼，敏锐地感觉到周禛说起孟昭然的语气很不一般，似乎两人早早认识，又彼此有过纠缠。
陆秉生心思活络，立时想到这两孩子都在南韩当过练习生。他们遥遥在异乡，举目无亲，那样小的年纪，对彼此有好感，有想法，哪怕是抱团取暖，也实在是太正常不过。
不过他很断定他们没谈过。PE对练习生的管控是出了名的严格，一旦有谈恋爱的苗头，必定掐死，掐断。
周禛枕在U型枕上，阴影在他脸上拓出阴翳，他将冲锋衣的帽子一拉，头发垂下，遮住清冷的眉眼。
文创园也是周禛的产业之一，他没成年之际，就拿着家里的信托基金在娱乐圈领域做了不少投资，就连周家在恒心影业的布局，都是他向他妈妈提议的。
思及方才小女孩的遭遇，周禛特意吩咐陆秉生：“陆哥，回头让物业把入驻企业查一遍，没资质的一律清退，别让皮包公司在这里行骗了。”
“好。”陆秉生应下了。
周禛：“把我后天的行程空出一上午，我们去星河湾拜访刘思敏。”
“拜访刘思敏干嘛？”陆秉生最先诧异起来，哼了一声。“阿禛，你嫌我给你拉到的唱片资源还不够？还要再招揽一个刘思敏？我先声明，我不可能和她和平同处一个屋檐下，我发誓。”
陆秉生在说气话呢。霍予白捂着嘴忍住笑。这圈子里谁不知道，陆秉生和刘思敏是一对儿离婚夫妻，两人渊源极深，常闹不和。
周禛纠正：“不是招揽她，是想找她给孟昭然当经纪人。”
这下，轮到陆秉生和霍予白诧异地看着他了。
怎么感觉，周禛最近很喜欢管孟昭然的闲事啊？
周禛很快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他看着他们，说了一句让他们都大吃一惊的话。
“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沈孟昭然是我的妻子。”
陆秉生吃惊地瞪大眼睛，他忽然就理解了近来周禛的一系列反常举动，例如，偏偏要在偶像生涯如日中天时选择退出，转型音乐人。
这一切，都是为了孟昭然吧？
那孟昭然对周禛又是什么态度呢？
-
孟昭然先是给刘思敏发了一封邮件，诚恳地表明了她想请她当经纪人的意愿。
三天过去，消息若石沉大海，杳无回音。
好巧不巧，在她等待刘思敏回信的同时 ，微博上，新月娱乐官宣了【李清菀签约新月】的消息，引发了新一轮的舆论狂欢。
而孟昭然还没找到合适的经纪人，又被对家无情嘲讽“连个有点知名度的经纪人都签不到”。
莫莉看了这些嘲讽，简直气成了河豚，相比之前孟昭然淡定得多，因为被骂太多，所以麻木，所以无所谓。
莫莉：“你才不是被新月和喜咖拒了，根本是你不想签，好不好？”
“新月老总色眯眯的，谁知道李清菀和老总是不是暗地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才签上了。”
孟昭然为了安慰小助理，翻出一条路人评论：“我觉得这有个路人说得挺好，你看。”
莫莉看过去。
路人：「不是，我说菀丝魔怔了？孟昭然的国民度远远不如李清菀，你们还把她当成对手，说明你们内心就是很承认孟昭然的实力。如果不是，那就只能说明你们没脑子。」
莫莉频频点头。“菀丝嘴上骂你，心里可能真把你当成正主的强力对手了。”
孟昭然扬起下巴：“没错，我就是个强有力的对手。”
她又点开电子邮箱，查看刘思敏有没有回信，“所以我要拿下刘思敏。”
莫莉：“你可以吗？”
孟昭然：“我必须可以。”
此时，星河湾车库内。
周禛从劳斯莱斯内迈出，身后跟着霍予白，霍予白从车尾箱拎出提前准备好的礼品。
陆秉生从副驾驶门下来，正了正胸前的埃尔德雷奇领结，开玩笑，他今天西装穿全套了的，连马甲都穿上了。
霍予白调侃：“陆哥，你还挺重视。”
陆秉生不屑地哼：“我这是不想让刘思敏看扁了。”
按照刘思敏给的楼房号，他们到了刘思敏家。
刘思敏很干练，也很忙碌，周禛一行人进了她的大平层，她还在打电话，抱着胸指挥电话那头，气势十足。
住家保姆给周禛、陆秉生等人上了茶水。
刘思敏瞅一眼陆秉生，先笑了一声。“我还以为，陆先生永远都不会跨进这房子一步了。”
“没办法，工作所逼。刘小姐，别来无恙啊。”陆秉生摊了摊手。
这两人互相问候了几句，tຊ刘思敏这才把目光落在周禛身上，半开玩笑半认真：“周先生，到底是什么事，把你这尊神吹来了。”
周禛起身，语气温和。“听说你最近在找有潜力的新人。”
“不错。”
周禛：“我认识一个新人，她很不错。”
刘思敏：“几岁了？出道没有？”
周禛：“24岁，出过道了。”
刘思敏一听，霎时失去了兴趣。“出过道了啊。”
人都是喜欢新鲜面孔的，而娱乐圈比所有行业都喜新厌旧，都说花无百日红，娱乐圈更可怖，简直是花无一日红。
周禛明白刘思敏的冷淡，也并不介意，他递给刘思敏一张明信片。
“听说思敏姐的父亲要做心脏搭桥手术，我问了问解放军三院的李院长，他说有空位，能给老先生安排一张病床，这是李院长的名片，您直接打他电话就行。”
刘思敏没有说话，而是打量着周禛。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以刘思敏的毒辣眼光，一眼就看出周禛是这个时代最有号召力的顶流。
外形优越，心性坚定，专业素质过关，而且，待人接物也是一等一的好，一看就是从家教严格的家庭出来的。
周禛不卑不亢，全然是求人做事的诚恳派头，诚意满满。递来的这张名片，就好像瞌睡时送来枕头。
刘思敏笑了笑。“周先生，你很上道嘛。”
周禛客气又诚恳：“是我有求于您，当然要上道。”
“你要推荐的人是谁？”
“您看过专辑就知道了。”周禛从背包里取出一套专辑，放到茶几上。
刘思敏也不废话，让保姆把专辑放进DVD里。高清荧幕上，霎时出现孟昭然那张清丽又慵懒的脸。
这是她在QueenOne组合时期的一张专辑，走的还是甜酷少女路线，脸颊光泽水润，眼睛在银色眼影下闪烁，白皙的双腿交叉，脚上踩着马卡龙色系高跟鞋。
刘思敏眼神闪烁，意味深长：“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孟昭然。”
“最适合她的路线是舞台唱跳、综艺和时尚活动的叠加，您看，光是她回内娱就掀起了巨大话题度，她身形和长相也很适合红毯，颜值经济玩得来，舞台上的演绎能力也很强，台风这一块，我敢说她是年轻一代中top1的存在，更何况，她又强大且坚定的内心。”
周禛嗓音徐徐，平静地分析着。刘思敏诧异挑眉，她没想到，周禛对孟昭然的分析竟如此到位，说明他足够了解她、熟悉她。
刘思敏点道：“你说得不错。只不过，她的唱腔放在Kpop里可圈可点，但综合创作能力来看，她还是差了些。”
周禛：“是，这也是为什么我希望您能当她的经纪人，思敏姐，你能为她提供最优质的歌曲，你同她的合作是双赢。再不济，她还有我。”
寥寥几句，刘思敏由衷感叹，周禛真是个中谈判的好手，他知道如何打动人心。这般谈下来，刘思敏认为能赌一把。
“你极力推荐她，为的是什么？”刘思敏最后问周禛。
周禛嗓音不疾不徐，寥寥几句话，点得极有水平。
“我们都知道，千里马和伯乐需要相互成就，和她的合作一定是双赢。”
孟昭然下限高，上限更高，她就是你要找的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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