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多好多板栗哇，掉的满地都是。”顾承远走快两步，弯腰捡起滚落在小路中间的一颗棕色板栗，笑着递给一旁的顾圆圆。“圆圆，这颗大板栗给你。”“谢谢哥哥。”顾圆圆甜甜道。她伸手接过顾承远递过来的板栗，眉眼弯弯地放进手上提着的布袋子里。进山之前简玉华就给两个孩子一人准备了一个布袋子，袋子不大，装满了他们自己也提得动，让他们能好好过一把捡山货的瘾。顾承远用小木棍扒拉开地上的枯枝落叶，找出里面藏着的棕黑色板栗，随后全堆在右脚边，树上掉下来的板栗太多，三五分钟之后，顾承远身旁就堆了好几个板栗小堆了。
忙忙碌碌一早上，等真正要出发的时候已经快上午十点半了。
原本还有些垂头丧气的俩孩子一听到出发两字，立马从苦瓜脸换成了笑哈哈，看得简玉华失笑摇头。
早上山里的露水重，她和顾卓文是特意磨蹭到现在的，好等温暖的太阳将草木上的露水晒干，不然俩孩子就这么直愣愣地淌过沾满水珠的草丛，回来就该生病了。
在两个孩子眼里，简玉华说话比顾卓文管用，她伸手压了压兴奋得就快要飞上天的俩孩子。
“娘先和你们说好啊，进山采秋有三点要注意。”
“第一：不认识的东西不要用手碰。”
“第二：小远要看着点圆圆，你们两个都还小，不能离大人太远。”
“第三：遇到危险要大喊爹娘救命。”
简玉华看着规规矩矩站在自己面前的顾承远和顾圆圆，努力严肃着脸问：“知道了吗？”
“知道了娘！”俩孩子异口同声道。
“知道了我们就出发啦！”
“出发喽！出发喽！”
俩孩子蹦蹦跳跳地一溜烟地冲在最前边，原地只留下简玉华和顾卓文两人。
此刻的他们正站在山脚下，这附近被进山采秋的人们走出了一块寸草不生的平地。
没了孩子在场，简玉华顿时严肃不下去了，她其实也兴奋的不行，但是当娘就要有当娘的样子，可不能在孩子们面前表现出一副比他们还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成熟的大人应该是稳重的，不动声色的，就像顾卓文那样。
想到顾卓文，简玉华扭头看向旁边的位置，发现顾卓文的脸上居然也挂着一抹微笑。
诶呦，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简玉华有些不敢置信地眨眨眼睛。
顾卓文对上简玉华惊讶的视线，他垂下眼眸，嘴角的笑意倒是没消失，轻声道：“怎么了？”
“没什么，今天天气挺好的。”
简玉华盯着顾卓文的脸看了几秒，随后才小声道：“还有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她飞快地说完这句话就紧跟着俩孩子的背影也溜到前边去了。
自从昨天发现顾卓文对自己可能也有好感之后，简玉华心里就一直有些轻飘飘的。
要说她对顾卓文没点喜欢，那是不可能的，毕竟顾卓文不管是用这个时代的眼光还是几十年后的标准来看都是一个极其优秀的男人，她对他有好感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她没想到顾卓文对自己也有意思。
简玉华暗自嘀咕，就他那沉默寡言，能动手就绝不多说一句话的性子，也不怪她结了婚五年都没看出来他喜欢自己吧？
而且他们以前虽然结了婚，但是人不在身边，结了婚和没结也差不多，现在两人几乎天天待在一起，她对他又挺有好感的，顾卓文看起来对她也不是没意思，那之前的相处模式就不太合适了。
但以简玉华对顾卓文的了解，让他说几句好听的软话比登天还难，于是她决定自己先主动出击，如果顾卓文讨厌她的主动……
想到这，红着脸的简玉华皱了皱眉，如果顾卓文敢讨厌她的主动……
哼哼，那就让他滚去住部队宿舍吧！
与此同时，留在原地的顾卓文久久没能迈开脚步，想起刚才从简玉华嘴里冒出来的话，他耳根泛红，随后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几声。
等顾承远都忍不住转身大声喊爹时，他才大踏步地朝着简玉华和两个孩子的方向走去。
顾卓文长得高腿也长，用不了几分钟就追上了前面三人。
“爹，我们还要多久才能见到板栗树啊？”
顾承远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要捡板栗了。
军区建在群山之间的山谷中，这附近以前是地主家的庄子，主人家吩咐长工在周围的山上栽种了各色果树，每到果树成熟时就会过来雇人采摘。
采摘下来的果子，最好的自然是给城里的地主送去，次一些的则是卖给贩货的商人。
如今上百年没人打理，山上的果树绝大部分都被杂草杂树覆盖了，往往要走个十几二十分钟才能有所收获。
“累了？”顾卓文摸了摸顾承远的小脑袋，低声问道。
其实现在才走了不到十分钟，但山路比平路难走，顾卓文怕两个孩子不适应。
顾承远摇摇头，“爹，我不累，我就是想捡板栗了。”
“爹爹，我也想快快见到板栗树，捡多多的板栗，娘说要给我做栗子糕吃。”顾圆圆也在一旁插话道。
听了两孩子的话，顾卓文想了想才开口道：“再走五分钟。”
每年队里会组织打猎，将军区周围有危险的猎物都清理一遍，顾卓文参加过一两次，依稀记得有颗板栗树离的不远。
“好哦！”
“五分钟！就快到啦！”
顾承远和顾圆圆像是被注入了一剂强心剂，兴奋地跑步前进，看得后面的简玉华直皱眉。
“慢点，走慢点，小远、圆圆，注意脚下的路。”
山路不比平地，陡峭不说，地上还有各种石子树枝，两个孩子走那么快，一不小心被绊倒可就遭殃了。
两个孩子也听话，见娘要发火了，脚步也逐渐慢了下来，但是由于刚才跑得太快，现在就算停下来了，也离简玉华和顾卓文目前站的位置有点远。
小孩子精力旺盛，觉得爬山一点也不累，见两孩子想跑回来，简玉华摆摆手道：“别跑回来了，慢点走，你们俩别离开爹娘的视线就行。”
“好哦，我们慢慢走。”顾承远和顾圆圆连连点头。
两人穿着同款藏青色衣服，一大一小齐点头的模样，看得简玉华心软软的。
“饿了累了都要和娘说。”
为了这次采秋，简玉华特意从食堂买了几张烧饼，中午他们应该是来不及回去吃饭了，一人一张烧饼外加找到的野果子垫肚子，晚上回去她在多做点好吃的。
“娘，我们都不累。”
“也不饿。”
顾承远和顾圆圆第一次进山，现在满脑子都是捡山货，根本想不起来其他的。
见此，简玉华也懒得再多说些什么。
四人分成两小队，顾承远和顾圆圆走在最前面，简玉华和顾卓文落后他们俩十几米的距离。
走在这条已经被踩成了半米宽的山间小道上，四周除了小远和圆圆一惊一乍的喊叫就是阵阵虫鸣鸟叫声。
简玉华打量起周围，神色新奇，她这辈子虽然出生在农村，但是村子周围的山上是没什么野果树的，零星的几颗枇杷树还是村里人种的。
再加上山里有野猪老虎等猛兽出没，平日里就连村子里的男人们都不怎么敢上山的，更别说简玉华他们这些妇女孩子了。
长那么大，简玉华只在山脚下捡过几梱柴。
顾卓文跟在简玉华身后一步远的距离，见她左顾右盼，看什么都新鲜的模样，忍不住出声道：“看路。”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简玉华想起刚才自己好像小小地调戏了顾卓文一下来着，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走快了两步，想和身后的顾卓文拉开点距离。
但简玉华走在前，顾卓文跟在后，不管简玉华脚步是快还是慢，顾卓文都和她保持着一步远的距离，让简玉华想和他拉开距离的想法泡了汤。
这么三番两次下来，原本还有些害羞的简玉华顿时忘了刚才的事儿，扭头没好气地瞪了顾卓文一眼。
“……山路陡峭。”顾卓文瞥了眼气鼓鼓的简玉华，低声道：“离板栗树不远的位置还有一颗柿子树，我之前吃过一次，挺不错的。”
两年前顾卓文参加队里组织的打猎，他带着手底下刚入营的士兵追击一头受了伤的老虎，路过那颗柿子树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手下的新兵以为他馋了，将路上顺手摘下来的柿子分了他几个。
其实他当时只是觉得满树橙红的柿子挺好看的，简玉华见了应该会很喜欢。
果不其然，简玉华听他说前面有棵柿子树，高兴得都忘了生气了。
“柿子树哇？！”她惊喜道：“是软柿子还是硬柿子啊？”
顾卓文回：“硬。”
“硬柿子啊，那我们可以摘些回去做柿饼。”
不管是软柿子还是硬柿子，简玉华都挺爱吃的，但她最喜欢吃的还是柿饼，现在听到前面不远就有一棵适合做柿饼的硬柿子树。
她顿时顾不上和顾卓文斗气，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你牵着我走稳一点，我们快些追上小远和圆圆他们。”
这时的顾承远和顾圆圆已经能看到前面那棵挂满毛刺球的板栗树了，两人转身朝着身后的简玉华和顾卓文大喊。
“娘，爹，我们已经看到板栗树了！”
“有好多好多板栗哇，掉的满地都是。”
顾承远走快两步，弯腰捡起滚落在小路中间的一颗棕色板栗，笑着递给一旁的顾圆圆。
“圆圆，这颗大板栗给你。”
“谢谢哥哥。”顾圆圆甜甜道。
她伸手接过顾承远递过来的板栗，眉眼弯弯地放进手上提着的布袋子里。
进山之前简玉华就给两个孩子一人准备了一个布袋子，袋子不大，装满了他们自己也提得动，让他们能好好过一把捡山货的瘾。
顾承远用小木棍扒拉开地上的枯枝落叶，找出里面藏着的棕黑色板栗，随后全堆在右脚边，树上掉下来的板栗太多，三五分钟之后，顾承远身旁就堆了好几个板栗小堆了。
顾圆圆则跟在哥哥身后不停地往布袋子里装板栗。
“一颗两颗三颗……一颗两颗三颗……一颗两颗三颗……”
顾圆圆只会数到三，片刻后，她提着布袋子朝顾承远的背影道：“哥哥，我的袋子快装满了。”
简玉华想着女儿才三岁，所以给她准备的布袋子也就意思意思能装个半斤左右就差不多了。
“袋子满了？满了就把板栗倒到你爹背上的背篓里。”
这时，简玉华和顾卓文也追上来了，见圆圆喊着袋子满了，她晃了晃顾卓文后背的背篓，示意圆圆将袋子里的板栗倒进这里面。
顾卓文将背篓放下后，顾圆圆站起来还没背篓高，她踮着脚将袋子里的板栗通通倒进筐里，满满一袋子板栗，倒下去后，却连背篓的底都填不满。
“圆圆和小远真厉害，那么快就捡满一袋子了。”简玉华鼓励道。
听了简玉华的话，顾圆圆脸上笑开了花，就连蹲在地上的顾承远也昂着脑袋，一脸骄傲。
“我们分开捡，一个小时之后看看收获有多少。”简玉华说完之后，随即扫了一眼掉了满地的毛刺球，摩拳擦掌地准备大干一场。
板栗外面包裹的那层刺坚硬锋利，成熟后是青黄色的，简玉华他们老家那边管这个叫青毛壳，一不小心被扎着还挺疼的。
“我来，你捡。”
顾卓文打断简玉华打算弯腰的动作，随手捡了根树枝扒拉个毛刺球过来就开始动脚踩。
成熟后的板栗壳会裂开分成四份，只要找准角度踩一踩，包裹在里面的板栗很容易就能取出来。
片刻后，简玉华看着同样被堆成小山的板栗堆，心里有些无奈。
小远这么干是因为圆圆年纪还小，而且他们两个手里拿着的布袋子又装不了多少东西，所以不得不多此一举，顾卓文明明可以直接把取出来的板栗丢进身后的竹筐里。
见简玉华迟迟不动，顾卓文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她一眼。
对上顾卓文询问的眼神，简玉华拉过一旁的竹筐，开口道：“你踩就好了，不用取出来，我自己捡。”
顾卓文“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另一边的顾圆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又捡满一袋子了。
她瞧了瞧弯腰踩毛刺球的爹爹，又看了眼跟在爹爹身后捡板栗的娘亲，高兴道：“正好诶，我和哥哥一队，娘亲和爹爹一队，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简玉华顿时被顾圆圆的话给逗笑了。
“你爹说前边还有一颗柿子树，等捡完板栗我们就过去看看。”
她打算去柿子树那边吃午饭，吃完烧饼正好能摘点柿子当饭后水果，虽然生的板栗也能吃，但肯定没成熟的柿子味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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