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追上慕澜衣,一把拉住她冰凉的手臂,顿时被她冰凉的体温震惊到,慌忙担忧地问着:“你怎么了?体温怎么这么低?说话啊!”
女人脸色呈现病态的苍白,没有丝毫的血色,唯有那双魅人的桃花眼布满根根血丝,似乎就是一个活死人一般,有气无力地开口道:“放手吧。”
顾铭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敢松懈,他有预感,如果这次放手了,就再也拉不住她了,眼神坚定地看着眼前虚弱的女人,他此刻只想要紧紧地抱住她。他不敢再多说一句,他哪怕说一个字,可能女人都会立刻甩开他的手,永远的远离他。
对上男人的眼神,慕澜衣看到里面满是柔情与不舍,从前的她可能会很开心吧,开心男人终于开始注意她、在意她,也会对自己有温情,可是现在,她累了,真的很累了,她用三年被禁锢的生活和两年远走他乡的孤独去拼了命地忘记他,可最后呢,她依旧输得一败涂地,到头来,她慕澜衣其实什么也不是,只是别人眼中那个只会死缠烂打、毫无用处的大小姐罢了…
慕澜衣用尽全身仅有的气力,眼神毅然决然地将男人的手奋力扯下,展露出一个无力苍白的笑,气息虚弱地说着:“不用强迫你自己,我以后都不会再纠缠你了,这次接受李导的综艺也不是因为你,只是我的行程里,这段时间恰好有空档,回去吧,你该担心的不是我。”
这是女人第一次拒绝顾铭,原本她以为放下很难的,可是现在,她的心在滴血,她忍着疼,咽下血,拒绝了自己从前梦寐以求的男人的青睐。
可是,真的很痛啊。
女人缓慢地朝前迈着一步一步,像是针扎一般的疼痛,她喘不过气来,她仿佛听不见耳边传来的声响,整个世界都是混沌的。
顾铭还来不及伸手再次抓住她,就被一群记者围了上来,个个凑到跟前,想套出最新的头条热搜,话筒恨不得捅进两人的嗓子眼里。
耳边一片嘈杂喧闹,眼前突然冲出来的一大拨人将慕澜衣死死围住,但此时的她,早已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耳边是一阵阵嗡嗡嗡的模糊声响,吵得人头疼,她尽力抬眼想要看清楚他们的样子,可是眼前只有一片朦胧与灰暗,此起彼伏的声音在脑海中不断扩大音量,整个人的步伐昏沉,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恍惚之间,女人径直倒了下去。
人群一阵惊呼,顿时散开了,没人敢上前一步。
顾铭双眼一直盯着慕澜衣,眼看着她倒下的那一刻,他承认他心慌极了,他奋力冲出了人群,低声怒吼了一句:“滚!”眼中布满血丝,周身的气压低沉,额间暴起的青筋无不显示着男人的狂怒,顷刻间就将全场的人都震慑住,不敢再发一言。
可就在他即将接住女人倒下去的那刻,却被人猛得一把推开了,只见来人满面担忧,眼中的心疼之色溢于言表,慕琛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语气温柔却又带着无比的心焦,慌忙地叫着慕澜衣的小名,可是女人依旧昏迷不醒。
“医生,她究竟怎么了?”紧皱的眉头没有丝毫松懈,面色凝重,喉咙有些发紧,表情严肃地问着。
医生抬眼打量了一番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男人,心中有了猜测,无奈地善意提醒道:“病人思虑过重,长时间的失眠使得神经紧绷,情绪容易失控,易于陷入悲伤的情绪之中,近期服用安眠药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用量也越来越大,导致精神衰竭,简而言之就是抑郁症,而且是重度的。”
“抑郁症?那有办法治愈吗?”慕琛心中疑虑万分,自家妹妹是什么性格他一直知道,率真爽朗,大方明艳,可是现在,就是这样一个表面阳光的人,却患上了抑郁症,他不敢想这段婚姻究竟给慕澜衣带来了什么。
“抑郁症你们也知道,治愈的概率几乎为零,只能靠病人自己,尽量让她开心一点,情绪阳光一点,不要有心烦的事,最好是能找到郁结所在,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我等会儿给她开点安眠的药,记住,只能定量吃,她这种情况就算药吃得再多,也是无济于事的。”医生叮嘱着。
顾铭失神地站在原地,“抑郁症”三个字将他推下无底的深渊,身体僵直,四肢止不住地发凉,随着医生的话逐渐冰冷。
病房里,女人面如草色的躺在病床上,明明是睡着的状态,可是眉间总是皱起的,像是陷在极具恐怖的噩梦里,时不时地低声抽噎,露出十分害怕的神色,手紧紧抓住身上盖着的被褥,额间布满细微的汗珠,偶尔地身体一震。
顾铭记忆里的女人,永远都是那副惊艳傲然的姿态,从不会轻易服输,每次见到自己的时候,都是满目星辰,犹如暖阳一般,可如今,是他亲手毁了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明明自己找了她那么多年,可是她主动走向自己的时候,顾铭却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反而将她推向了无边无际的痛苦之中。
慕琛转头看见这人呆愣在原地,脸色发青,怒目圆睁,一股冲天的怒火顷刻间涌上心头,所有的愤怒一瞬间凝聚在布满青筋的拳头上,一举砸在顾铭那张俊脸上,顿时染上一块惊人的红印子,嘴角立马带上血,可是男人却丝毫不做反抗,连一句怨言都不曾吭声。
可是那又怎么样!慕琛内心的怒火丝毫没有减弱,反而烧得更加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