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耀双膝一软，扶着墙才不至于倒下去！
她白着脸过去拉下白布，露出周母毫无血色的脸。
梁子耀眼睛一眨，泪如雨下。
她握住阿妈粗糙膈人的手：“啊妈，别睡了，囡囡来接你回家了。”
以往那双手，曾她遮风挡雨，曾只为送她上学过上好日子，在无数个寒冷的冬夜中，辛勤种地，熬夜手工，只为了给了她独一无二的温暖。
可现在握在掌心，却比深冬的雪花还要冷。
泪水一滴滴砸落下来，梁子耀泣不成声：“我不要周念芸了……您醒过来，陪着我好不好？”
一旁，医生叹了口气：“同志，人死不能复生……”
闻言，梁子耀缓缓抬头，想看见最后一颗救命稻草般抓住医生：“医生同志，我求求您，您一定还有办法，求求您救救她……”
医生只是淡淡抽出了手，低声说：“节哀。”
梁子耀却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抓着周母的病床，不肯放开。
上次见面时，阿妈还在劝她和周念芸好好过日子，这次却说：过得不开心就离，阿妈会照顾你一辈子。
如果不是因为她一直不死心地要和周念芸纠缠，阿妈怎么会出事？
是她害了阿妈。
脑中一直紧绷到的弦忽然就断了，心口绞痛来势汹汹像是要摘下她的心脏。9
梁子耀甚至来不及反应，就两眼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梁子耀看着手边挂着点滴，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阿妈没了……
她在这个世界，也变成孤儿了……
她强撑着坐起身，拔掉了针管，就要穿鞋离开。
正巧医生推门进来，见到她赶忙劝说：“同志，你劳累过度，需要好好休息，你阿妈的后事不如就先交给家里其他人去办。”
梁子耀动作一顿，低声说：“我家里……没人了。”
话落，她自己摘下点滴，径直离开病房回了老家。
三天后。
周母葬在屋后的山上，新坟垒起，满地的纸钱白得刺眼。
来吊唁的人散去，梁子耀独自披着孝布跪在坟前烧纸。
烟灰被寒风吹起，一双军靴兀的出现在视线中。
周念芸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责备：“如果不是我过来，你是不是永远都不打算说？”
他蹲下，拿起纸钱放进火堆：“以后别总是闹脾气……”
梁子耀双眼红肿，哑声打断：“我去找过你，我也求过你帮忙，可是你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周念芸动作一顿，喉结颤了颤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梁子耀本来也没期望听到他解释什么。
“不重要了。”她将周念芸手里的纸钱收回，尽数扔进火中。
一片雪花落下，被骤然窜高的火舌燎化。
周念芸心脏猛地一跳，沉声问：“什么意思？”
梁子耀扭头看向他，男人眉眼依旧，落在她眼中却陌生至极。
短短三天，竟然恍如隔世。
梁子耀没再多说，强撑着双腿的酥麻站起身。
她低头从随身携带的军绿色挎包中拿出一张纸和一把钥匙，递给周念芸。
“你托乔知滟送来的离婚报告我已经签了字，这是你房子的钥匙，我一起还你。”
她一口气说完，心里又空又轻。
原来放下也没有那么难。
梁子耀抬眸看向周念芸，复杂中带着释怀：“周念芸，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