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第七天，姜伯陵提前办理了出院手续。
西郊陵园。
姜伯陵重新换上西装革履，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他看着墓碑上顾幻珊温柔的笑脸，心像是被一把钝刀反复割磨，痛楚绵绵不绝。
他伸出手，轻抚着照片上那熟悉的眉眼，指尖止不住地轻颤，如同他的心。
“顾幻珊，我来看你了。”他闭上眼，额头轻轻抵在相片上。
仿佛要从那冰冷的石碑里汲取一丝能抚平痛苦的温暖。
“对不起，对不起……”他哑着嗓子，一遍遍低声重复着道歉。
他睁开眼，痴迷地看着照片上的人，轻声说：“你永远是我的妻子。”
话落，他站起身，隐去所有的情绪，恢复了那副冰冷的模样。
“动手。”
一声令下，他身后的两排保镖立刻上前。
陈诉犹豫着上前，对姜伯陵说：“您这样直接把夫人的坟都拆了，会不会不太好？”
在一开始知道姜伯陵打算强行给顾幻珊迁坟的时候，陈诉就试图劝过。
与恩仇无关，纯粹是……有损阴德啊。
可姜伯陵如今的状态他是最清楚的，表面冷静自持，内里已经疯了。
果然，下一秒，姜伯陵就说：“百年后，我们是要一家团聚的，她是我的妻子，她得过去。”
陈诉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不再说什么。
没多久，顾幻珊的墓被强行拆开。
保镖将一个纯黑的骨灰盒捧出来，擦拭干净后递给了姜伯陵：“江总，夫人的骨灰盒。”
姜伯陵接过骨灰盒，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而后他看向陈诉，吩咐道：“将这里恢复原样，再找个大师选个吉日重新下葬。”
陈诉欲言又止片刻，点头应了。
是夜。
姜伯陵带着骨灰盒回到别墅，将它端端正正放在枕边，顾幻珊最常睡的那一侧。
他侧躺着，将手轻轻搭在骨灰盒上，就像是在轻抚着顾幻珊的脸一样。
“晚安，记得做个好梦。”低哑的声音被浓墨般的夜色淹没。
眼泪从眼角滑过鼻梁，落在枕头上，晕开一片水渍。
他又梦到了顾幻珊。
五年前的医院走廊上，顾幻珊倒在他怀里哭成了泪人。
“我爸……我爸怎么会出车祸呢？他要是，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和妈妈……该怎么办……”
顾幻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将她拥在怀中的姜伯陵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
“董事长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
他的低声安抚让顾幻珊高悬无助的心安稳了不少。
但是，在顾幻珊看不见的角度，姜伯陵的神情冰冷漠然，还带着些许不易被人察觉的嘲讽。
可不是命大么？这样都没死，真是便宜他了。
不过这样也好，他没死，反而对于姜伯陵来说是个好机会。
如果陆远道直接死了，岂不是躲过了很多必须承受的痛苦？
顾幻珊依偎着他，小声抽噎着，像受伤的小动物，十分惹人怜爱。
“好了，别哭了。”姜伯陵微微皱了皱眉。
他很讨厌听那些哭哭啼啼的声音。
但顾幻珊哭，却让他的心里产生一股奇妙的感觉——
被需要的满足感。
顾幻珊埋着头点了点，忽然轻笑了一声。
“你是不是觉得很可惜？没能直接害死我爸。”顾幻珊的声音冷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