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公社的院子才发现不对。
还给人带路呢？方潼总共只来过这儿的供销站和食品站，其余哪间屋子是干什么的完全不认识。
公社占地不小，院里好几排平房，人多而杂乱，一眼看不出是在哪里开会。
好在谢成玉是认识路的。
方潼这个导盲犬就显得多余了起来，完全是在跟着谢成玉走，只是护着他让他不碰到人，起到一点辅助作用。
快到开会的地方，谢成玉突然停下脚步。
“我的学校明年春天会扩几个班，到时候会新招一批老师，我可以推荐你，但也需要参加考试，你有兴趣来吗？”
这事情其实还没有宣布，但其实不少有渠道的人已经知道了，方潼帮了他，那告诉她也无妨。
当老师不用下地，计满工分，每月还有五块钱的补助，他知道很多人都想要这个机会。
现在开始准备，又有他推荐，她会比别人更有可能入选。
但方潼一听连忙摇头，疯狂拒绝：“我不行，我当不了老师的，我可怕老师了。
“啊，不是说谢老师你，谢老师你不一样，你长得好看。”
谢成玉轻笑了一声，方潼确实和别人不一样，是个坦率又洒脱的人。
“你对做衣服感兴趣吗？”谢成玉又问，“公社裁缝站也缺人。”
方潼眼睛亮了，“这个我可以！我喜欢做衣服。”
“我带你去看看。”
谢成玉领着方潼往另一边走，进了一间屋子。
屋里一张铺着毡布的大桌子，上面摊着些碎布料，还有毛笔、大剪子之类的工具。
靠窗摆着一台老式的缝纫机，一个用布裹着头发的妇女正坐在缝纫机前踏着脚踏。
谢成玉敲了敲门：“杨姐。”
杨红缨抬头就看到谢成玉领了个明艳动人的姑娘在门口站着。
两人一个青春一个儒雅，都生得极为好看，好似天造地设的一双，心里一下子咯噔一下。
这她还想给谢成玉说她的小侄女呢，这下看来是没戏了。
心里苦兮兮的，杨红樱还是招呼谢成玉进来，到底是自己孩子的老师。
“谢老师，来拿衣服啊，你的还要等一等。”
谢成玉：“不是，来开会的，这位是卧山大队的燕知青，她说对做衣服感兴趣，您上次不是说缺人吗？我带她来看看。”
杨红樱：“哦哦，是这样，进吧进吧。”
方潼进到屋里，新奇地摸摸大剪刀，又去看那台老式的缝纫机。
她童年时候孤儿院院长那儿的也长这样，真是让人怀念。
谢成玉看她玩得开心，也不禁有点好笑，“那我先开会去了，燕知青，今天谢谢你。”
“不客气谢老师，举手之劳。谢老师再见。”方潼对他挥挥手。
人走出去方潼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哄了。
明明她是来护送谢成玉去开会的，进来却反倒是谢成玉带她玩了一下。
还十分自然地把她这个导盲犬安排好，然后自己跑掉了。
谢老师真是个神人。
杨红樱和她聊了聊，了解了一下她的情况，又给她看了几个款式，让她试做了几件。
方潼熟悉了一下老式缝纫机的用法，就很快上手了。
她电动缝纫机用得很6，与老式缝纫机差不了很多。
给娃娃做衣服又动不动花边领、百褶裙的，款式比这时候的复杂很多，杨红樱让她试的都很简单好做。
几件衣服试下来杨红缨头疼了，方潼的水平完全够独当一面。
他们裁缝站一共也就这一台缝纫机，两个师傅倒着班在用，想招的是帮工，给不了很高的待遇。
方潼这水平在他们这儿完全是屈才了。
但在城里她还能进服装厂，他们这镇上可没有服装厂，只有公社这儿的裁缝站。
不来这边也不能自己接活，不然就是走资本主义了。杨红樱不禁替方潼发起愁来。
她想了想，还是给方潼讲了这里的情况，要不要来就看她自己了。
“这样啊，那我可不可以自己买个缝纫机，从这边拿活回去做？”
方潼看她一直皱眉，还以为自己手艺没通过呢，结果对方还夸了她一顿。
“你要自己买个缝纫机？一台缝纫机要三百块呢！”
杨红樱震惊了，这公社里的还是协商了很久，这两年干旱实在难熬，决心发展副业了公社才挤出钱买了的。
三百块钱，方潼说要自己买一台？
“我和家里商量一下。”
方潼没有说死，她卖手表的钱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家里是没有家里的，原主姐姐一家不可能接济原主。
方潼尽量给自己的钱找了个合适的理由跟杨红樱解释：
“不瞒您说我下地干活实在不行，一天也就能干个半天的活就没力气了，还是小孩的活，顶多拿个2.5工分。
“家里与其每年补贴我吃饭，不如让我自食其力你说是不是？缝纫机买了我以后回城还能带回去，是一直能用的。”
听她这么一说，杨红樱突然觉得很合理，好像是这样，没有什么问题？
她恍恍惚惚地点点头：“嗯，你说的有道理，那你回去问问看。你自己有缝纫机的话肯定更好。
“我们公社没几个生产队有自己的裁缝，虽然村里自己做衣服的更多，但镇上工人越来越多愿意找裁缝做了，公社裁缝站这儿实在忙不过来，多台缝纫机就能接更多的活。
“我们这边做一条裤子是6毛钱，上衣8毛钱，棉衣是1块钱，师傅是拿固定工资，8毛钱一天，你接活回去做的话，我帮你按分成申请怎么样，做一件拿八成。”
方潼：“好啊，麻烦杨姐了。”
杨红樱：“回头记得和你们大队长也打个申请，让他写个同意书给我们。
“后面每天赚的钱要给一部分给生产队，计成工分，年底就能分到粮食。这个给多少你们也协商好，写进同意书里，以后有什么也有个参照。”
杨红樱讲得很详细，方潼一一应下，又约好时间，答应成不成都来给她一个答复，方潼就先走了。
没想到出来一趟还有这样的收获，这事如果能成后面就不用下地干活了。
每天能拿满工分，还能额外留钱下来，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真不错。
方潼满心欢喜，加快了去黑市的步伐，希望她的合伙人魏警官那边也一切顺利。